曹操一听,钱粮充足,那当然要乘胜追击,顺势平定幽州啊。
曹操主动请命出征乌桓。
一片议论声中,荀彧宣布:保留幽州的驻军,适当刷选、精简人员,提高待遇。幽州的军政分开管理,刘虞专注治理民生,供给后勤保障,不再直接插手军务。幽州的战事由公孙瓒全权负责。给这位白马将军一个机会,让白马义从发挥最大的作用。
曹操非常失落,他渴望担任主帅,扫平胡虏。奸雄现阶段的人生目标——征西将军。
散朝以后,荀彧叫住了曹操:“孟德。”
温煦的冬日阳光中,曹操回头,等荀彧走进,并肩而行。“文若,公孙瓒的性情过于刚烈,打仗一直都是硬碰硬的作风。这些年,乌桓、鲜卑渐渐壮大,公孙瓒恐怕解决不了幽州的隐患。我愿领兵出征,为君分忧。”
“孟德,上车再说。”
荀彧请曹操同乘一辆马车,等曹操在身侧坐定,他压低声音道,“公孙瓒可能确实拿东胡部落没办法,穷追猛打好几年,却见不到显著的成效。但至少有他这种作风强硬、随时开打的主帅坐镇幽州,东胡不敢轻易地劫掠大汉。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孟德——明年开春,由孟德挂帅,先收复凉州。”
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治安问题。眼下除了青州,各地的黄巾残部都渐渐销声匿迹。是时候攻打韩遂,消灭凉州的割据势力。先平定整个北方。
曹操精神一振,厚着脸皮道:“可以,让奉孝和公达给我当军师,必定打得韩遂后悔从贼。”
马车穿街过巷。鼻端萦绕着淡雅的衣香,耳畔是和銮轻鸣。曹操身心愉悦,唇边不由溢出一抹浅笑。
隔着半透的竹帘,依稀能看见两只小巧的金铃,摇来摇去,时不时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荀彧:“奉孝和公达自然要随军,不过,他们不了解西凉的情况。奉孝的建议,最好再带上贾诩贾文和,他是凉州人,韩遂军中的虚实,他心中应该门清。”
虽然没听说过贾诩这号人物,但郭嘉的眼光,曹操信得过。他乐了,笑眯眯道:“没问题。奉孝看准的人,定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雪花纷纷扬扬。
时下的冬衣漏风,御寒保暖的效果委实不怎么样,所以一下雪,所有百姓都待在家里“窝冬”,基本不怎么出门。军队也不得不停止操练。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个个缩着脖颈赶路,整座城都陷入半休眠的状态。
回到太傅府,小侍女阿骛正坐在灯下绣香囊,荀攸也在,他随手取了一把银剪子,剪了灯芯,罩上琉璃灯罩,让光源变得更明亮更稳定。
阿骛低头,耳根慢慢地红了,小声道:“谢谢。”
荀攸声音微哑:“不用谢。”他拿起竹简,坐在一边,虽然是规规矩矩地保持着距离,但目光总往阿骛那边飘。
两个人都心猿意马,谁也没发现荀彧已经回来了。
阿骛已经及笄,她自幼受到荀彧的言传身教,仪态优美,谈吐文雅,抚得一手好琴。荀攸风姿出众,做事低调,颇有几分大智若愚的味道。郎才女貌,看起来很是般配。
荀彧立在门边,拂了拂衣上的雪。
阿骛和荀攸听见动静,同时转头望过去。灯火映照间,雪花冰晶被荀彧轻轻地拂落,折射出朦胧的光晕。
荀攸神色淡淡的,看起来一副老实坦荡的模样,但微微蜷起的手指、端坐的侧影透出三分紧张。阿骛的视线游离了一下,俏脸通红,悄然低头,活像做坏事被大人抓住的孩童,十分无措。
荀彧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清浅的笑意,想来是他平常过于严肃,阿骛和荀攸其实有点怕他。
“彧回来了。”
冰雪融化的味道,让他的衣香又多了一重尾调。
荀攸深吸气,起身行礼,“叔父。”
荀彧颔首,示意阿骛退下,从袖中摸出一小片写满字的绢帛,递给荀攸。
“公达,明日休沐,叫上奉孝、公则(郭图)、长文(陈群)……仲豫(荀悦)、友若(荀谌),咱们这些同窗聚一聚。”
“嗯。长文初来洛阳,正好给他接风洗尘。”
荀攸看了看绢帛上的内容,这消息如果是真的,荀氏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其实,在辨认出郭嘉的字迹的同时,荀攸就相信这消息千真万确——四世三公的袁氏,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势力,这很正常。
荀攸很快想到应对的方法,附在荀彧的耳边,悄悄地说了。
“智者所见略同。”很巧,郭嘉也是这般提议的。
荀彧坐在炭盆边烤火,片刻后脱下外袍,点燃熏香,开始查看近几日的拜帖。他的手冷白修长,被灯光映照,每一寸都泛着养尊处优的温润柔光。
荀攸磨磨蹭蹭,就是不走,还拿了竹简,装模作样地看着。时不时偷瞧荀彧的神色,直到荀彧翻遍所有拜帖,有些诧异地瞥他一眼:“公达,还有事吗?”
荀攸的双眸敛了敛,犹豫半晌才小声道:“叔父,把阿骛许给我可好?”以荀氏的家风,小妾的势头永远也不可能压过正妻。不过,在不动摇正室的地位的前提下,荀攸也会尽量善待阿骛。
袅袅轻烟笼着俊美面容,一时看不清荀彧眼底的神色。
荀彧有种亲手栽种、精心呵护的鲜花,刚刚绽放,就被人连根挖走的不爽,好半天都没说话。然而转念一想,对阿骛来说,比起配给小厮,或者像许多美貌却没有地位的小婢女一样,被某个色胚看中沦为通房,荀攸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的后宅人少,人际关系简单,上边没有公公婆婆立规矩,日子过得舒心。况且“难得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