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极必反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居然会忽略。
比起四年前,轩辕珏的确成熟了不少,可明君之路漫漫,苏橙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是不是把他逼得太严了,可说实话平常都是放养,苏橙知晓他刻苦,可具体多刻苦,如何刻苦却是一概不知。
苏某人终于良心发现,自己最近对他的关心变少了,或者具体的说,关心从来没怎么多过。
又坐了半刻钟的时间,苏橙也起身离开,回府的路上,苏橙忽的想起轩辕珏说的秋猎,改天让户部算笔开支,若是可以,就让他去,日后这天下尽归轩辕珏掌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回了府,还没来得及更衣歇息,就又迎来了一场好戏。
寒芒乍现,苏橙眼前一花,还以为是月光晃的。
再定睛一看,倦意都给吓没了,谁把长剑架在五皇子傅云湦的颈侧了。
苏橙睁大眼睛,默默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剑拔弩张的两派。
五皇子及手下随侍被拦的死死的,一步都不能移动,带来的大批行李也不知挪哪里去了,反正是没可能放进苏府。
月华之下,冷寒的光影倾斜在宋恪言颀长挺拔的身形上,宛若皎洁君子,气韵如华。
修长的眉因气愤而蹙起,一柄两指宽的长剑被他握于手中,剑尖几乎是贴着傅云湦的皮肤,只差分毫,那削铁如泥的利刃便可轻易划破皮囊,亲密鲜血。
宋恪言什么时候会武了,拿剑的姿势那样标准,不像是新手,反倒是用惯了的样子。
苏橙按捺住心中疑惑,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
“二位。”她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意有所指:“天色已晚,你们是不打算休息了吗?”
五皇子抬眼看了下苏橙,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食指并中指移向颈侧,缓缓推开散发着寒气的剑刃。
“宋公子,丞相已归来,我该不该入住苏府,想必要听过丞相的意见才能做决定。”
“恪言,先把剑收回来。”苏橙朝他走过去,伸手想将剑夺过来。
宋恪言见她来抢,怕伤到她,手臂翻飞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其隐于后背。
气氛稍缓,苏橙也揉了揉手腕缓解尴尬。
人家初来乍到,还指明要住在她家里,这才刚来第一天,总不能直接扫地出门吧,还有宋管家也是,太把苏铭的话当回事,居然连府中都不允许其他男子居住。
当初不是说好了,给五皇子安排一个最角落最僻静的院子嘛,也碍不着什么事。
“恪言,五皇子远道而来,又舟车劳顿了好几日,今夜先让他休整一番,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好不好。”说到最后,苏橙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她实在是太累了,没多余的精力了。
说完,也不等宋恪言应下,又转头朝傅云湦道:“五皇子,这位是我府上的管家,你的一切事宜都由他来管,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也可以先来找他。”
傅云湦微微颔首,语气凉薄:“有劳了。”
是不是出身皇室的人身上自带一股高傲劲儿啊,这几个字让他给说的,仿佛苏橙他们低低在下一般。
“大人——”宋恪言还有话想说。
可惜被苏橙一个抬手给止住了,“恪言啊,我对你向来放心,府中一切事宜由你来管,凡有问题你自己先看着办。”苏橙声音囔囔的,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我太困了,要去睡了,天亮之前别来打扰我。”
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朝后面摆了摆手。
傅云湦的手下机灵的过分,苏橙刚说完让他们留宿,东西就被一件一件地搬了进来。
忙活了有一会儿,才发现不知道住哪,屁颠屁颠跑来问。
宋恪言:“西南角的绿倚院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就住那里。”
五皇子的人再次忙活了起来,傅云湦朝宋恪言走了几步,忽而问:“恪言兄,你的名字很特别啊,我家族中兄弟众多,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如你这般特别。”
“五皇子谬赞了,区区贱名,称不上独特。”今日结局已定,宋恪言无意再与他纠缠,转身迈步离开。
“是吗?”戏谑地语气在身后响起,“可我倒觉得,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宋恪言敛目偏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
夜半好梦正酣时,苏橙口渴的厉害,撑着惺忪睡意下床摸索水喝,可壶中空空,里面的水早就被她喝完了,哪里还有半滴水。
越是没水越是口干舌燥,苏橙干脆不睡了,自己出门找水去。
谁知刚推开卧房的门,就把她彻底给吓醒了。
门外的台阶上,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形物体。
宋恪言听见身后动静,也转身回望过来。
苏橙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幸好院中挂了两盏风灯照明,否则她肯定会尖叫出声的。
“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苏橙揉了揉嗓子,说出的话干涩极了,她现在很不舒服,继续温水下肚。
于是,她没等宋恪言回复,径自朝隔壁偏房中去,这里面备着很多常用物品,还有一个彻夜温着热水的小炉子。
苏橙想也没想,直奔里面的温水而去,茶盏倒了一杯又一杯,她咕咚咕咚喝下肚,彻底缓解了喉间不适,才察觉到些许不对。
这屋子里的布局好像变了,地上也多了好些东西。
宋恪言举着一盏烛火自外面进来,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增加了些微绯色,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和平常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