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拿过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橙黄色的饮料滑过喉咙,她皱了皱眉头,确定这是自己的杯子:“谁给我倒的酒?我不是要的果汁吗?”
“啊,我不小心弄混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学妹双手合十连忙道歉。
“怪了,你不是会喝酒吗,之前谁说的‘啤酒不就是水’?”管颜奇道,“你这最近戒烟戒酒戒熬夜的,提前步入养生生活啦?”
云扬脑子正乱,这句话刚好怼在她心烦意乱的那个点上,她拒绝的话没说出口,直接把那杯酒仰头灌了。
……
“……现在集团正在封锁消息,但是唐总的情况并不乐观,如果……”
“我是他的继承人吗?”唐月楼打断他的话,问。
李秘书面露难色:“您是唐总的女儿,当然应该有您的一份,但是……”
“你看,这就是了。”唐月楼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个教书的,对这个烂摊子不懂也并不感兴趣,更不会趁机拔他的氧气管。”
李秘书一噎。
他当然听说过唐总这个女儿,这是原配夫人唯一的孩子,外界的评价无非是“不务正业”“不孝”之类的废话,但世界上最不在意这些评价的恰恰是两个当事人,这二位一个孩子遍天下不缺这个女儿,一个视金钱为粪土觉得这个爹可有可无,能凑到一起也算缘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唐小姐本人。她不娇纵也不蛮横,冷静沉着,风度翩翩……只是有时候太冷静了,全程置身事外,血缘和心情并不能改变她看唐瑞天时仿佛在看一堆毫无生气的器物的眼神,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豪门水深啊……李秘书心里叹道。
隔着一道玻璃,唐月楼冷冷地打量那个躺在床上、被各种医疗器械环绕的男人——他大腹便便、面色苍白,被送过来的前一刻还在某个情人家里寻欢作乐,突发脑溢血,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又浪费了一群人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这样,他康复的概率也极其渺茫,就算醒过来,也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她感觉此刻的情景实在可笑又讽刺,有点因果报应的意思,家里还装模作样地挂着唐瑞天和她母亲的婚纱照,如果母亲还在世,看到他这副模样,大概会笑出来。
走廊像一道分割线,一边是淅淅沥沥的秋雨,一边是在这里的每个家庭将要面对的生离死别。唐月楼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灰暗压抑的天。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右肩,慢慢舒出一口气,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这本来就不是她所属于的世界。
“不好意思,刚才出言不逊,没有针对您的意思,”两天没合眼,唐月楼有点累了,她按着自己的眉心,靠着走廊的窗台,随意地笑笑,“跟他的孩子们聊了一圈,辛苦了吧?”
李秘书尴尬地笑笑:“您这是哪儿的话……”
“唐夫人和律师回去了吗?”她问,“我还有时间,现在想见一见她。”
作者有话说:
久等
扬扬挨打倒计时
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章~
薄荷糖
云扬这边的聚会结束时接近深夜十二点,本来想转场去蹦迪,但管颜晚上和男朋友二人世界,主角不到场,聚会也没了必要,于是一行人就地解散,各自结伴回去。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只喝了两杯酒就及时止损——不是因为唐月楼,只是因为她还在感冒。
云扬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唐月楼家里这里就五分钟路程,但她就是不想回去,宿舍虽然没有门禁,可这个点那两个人应该也睡了。云扬跟三个朋友一起订了附近的酒店,打算过去凑合一宿。
四个女生,其中一个醉得找不着北,一个还能找得着北。两个清醒的一人架一个往酒店走。外面雨刚停,云扬今天穿了短裙跟长靴,扶着一个黏在身上的醉鬼,在北城萧瑟的秋夜里顶风前行,经过酒店前的路口,对面一辆车停在对面,朝这边闪了闪灯。
车很眼熟,云扬调动冻麻了的神经慢半拍地反应片刻,连忙掏出手机——果然,十分钟前唐月楼给她发了消息:结束了吗?我现在去接你。
五分钟前还有一条:你在哪?
隔着屏幕,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身边的低气压。
来的真不是时候,云扬边想边在冷风中打了个哆嗦。
人倒霉的时候通常会倒霉到底,俗称祸不单行。
朋友见她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云扬把意识不清的朋友往这人身上一推,整个人往后退,“到了,我先走了,辛苦你照顾她们,我先走了,回见。”
朋友一脸懵逼:“怎么了?”
云扬表情复杂:“家里人来接了。”
……
云扬觉得,只要自己质问得够快,就没有人能挑她的错处。
唐月楼今天没自己开车,云扬看了看司机,然后气势汹汹地坐上后座,乜斜了旁边的唐月楼一眼,抱臂冷笑:“现在想起我来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这两天去哪了?”
“对不起。”唐月楼坦诚地道歉,“因为我爸爸病危,所以有点走不开。”
云扬呛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是她临走的时候说的“小问题”?
唐月楼顿了顿,疑惑道:“但是,你似乎并没有给我打电话。”
云扬:“呃……”
“还是说我手机出了点问题?”
“哈哈哈哈哈,您真会开玩笑。”车上有外人,云扬不敢造次,她尴尬地笑笑,僵硬地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老师,令尊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