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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刚进去就看见六娘果然来了这里。

两个娘子都跪坐在屋舍里面做着女功,大概是她们女君有孕,这些时日都孕吐十分厉害,她们才不敢去打扰。

等两个仆妇问及要在自己庭院里面添些什么花草,林妙意说出一些应季的花,四季盛开的都有,林却意只要了一些能够结果的矮丛花树,说是簇簇红果挂着,屋舍不会显得冷清。

仆妇要离开的时候,林妙意忽然喊住她们,然后马上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你跟着两位阿婆去西边的屋舍一趟,把昨天的那些青梅送去长嫂那里。”

春红立马点头。

她们娘子的屋舍外面种有一颗青梅树,还是六载前夫人身边仆妇喊家里的奴仆来种下的,说是三娘子自己哀求的,但是她白天都守在这里,也没有看见娘子去过夫人那边。

不过看着娘子每年都要打落些青梅拿来腌酒,还乐在其中的相貌,又觉得可能是真的已经去求过夫人,毕竟夫人不喜这位娘子,怎么可能自己就想着要在她们屋舍外面栽种青梅树。

春红进室内去拿青梅,眼睛朝几个装酒的器皿扫去,这酒酿好,也从来没见三娘饮过,好像是要留着给谁一样。

从林妙意的屋舍出来,仆妇去过林卫罹和林卫隺的屋舍后,没有再去王侧室和周侧室那里。

一行三人走到西边那边的屋舍后,春红跟着两个仆妇走了和上次不同的路,绕过去迎面而来的假山,立马就能看到满湖的红红绿绿。

问过才知道这里原本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宽大的湖面看起来反而还有几分凄凉,建邺城中的花娘都不知应该要怎么耕种,每次种下去,来年不仅不发芽,还会烂在湖里面,就是好不容易发了芽,花苞也不能盛开。

于是她们女君特地遣人去南边的郡县里请来几个擅长种荷花的花娘,赶在去年十月末放下去的种藕,今年春天就已开始萌芽,由藕苫抽出白嫩细长的藕带,藕带再分节。

二月时,由藕节抽出的叶芽便已破水而出,露出荷叶小尖,飞来蜻蜓立于上头。

荷杆日日高,荷叶亦随之舒展成伞面。

如今在四月底,藕带处又应时生出花芽的梗,从叶鞘中抽出圆鼓鼓的花苞,昨天这里还只有铺满湖面的荷叶,一夜过去,水下的花苞竟也纷纷露出,白中带着浅浅粉色,屹立翠绿。

前几天又从江南那边购来两只乌篷船,放置在湖上,等以后家主、女君想要游湖,还能一起在这里泛舟。

春红心不在焉的看着,心里还一直记得娘子吩咐的事情,不由小声催促道:“我们还是不要让女君等急。”

“女君有孕,现在是需要多休息的时候,我们去那么早干什么。”仆妇笑着看她,“隅中再去也不迟。”

春红明白过来,因为围春草场的祸事,家主和女君一直多有磨合,自从和好以来,最近基本都在一起。

侍奉完女君,玉藻和几个侍女坐在庭院里面的胡床上,守着泥炉闲聊,忽然听到屋舍外面有人再看,一开始不当回事,等稍微安静下来,赶紧跑过去。

家主和女君现在都需要静养,所以进这处屋舍的门就不怎么打开。

玉藻不再闲聊,拿起张胡床,坐去庭前阶前,认真看着快要煎好药的泥炉,侍女也都各去忙各的。

随后,侍女把门打开一扇,进来个仆妇。

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原来是之前那位送吴人纱的仆妇来了,她无论见谁都是笑脸相迎的和善,就算是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侍女,都是“娘子”的喊,何况还是女君身边的,现下也是笑眯眯的:“女君在居室内吗?”

“前面家主刚哄完女君吃完寒具,把脾胃泛酸的毛病给压下去,现在还在屋舍里面睡着。”玉藻拿粗麻巾帕裹住药炉短柄,十分小心的倒在漆碗里面,她知道仆妇为什么要来这里,又笑道,“女君也该喝药汤了,我这就进去看看,还得先请阿婆在这里坐会。”

仆妇爽快应下。

玉藻捧着药上了庭阶,一只脚才刚踏进屋舍里面,便听见内室有呕吐的声,她急忙进去,只看见坐在几案旁的女子手撑着身后凭几,侧身低头往身边的器皿里呕。

呕完后,才用茶汤荡去嘴里面的味道。

“女君。”玉藻把药汤送过去,顺便收走几案上的茶盏,“罗媪来了。”

谢宝因有孕的次日,疾医再来时,探出她有血亏的征兆,所以当时就放下了家中和宗族的事务,只管些家中奴仆不能做决定的,然后跟着林业绥一起养了二十来日,今天是最后一碗药汤,所以又重新管起事务,只是有孕两月多,泛酸恶心也是越来越严重。

要到有孕三四月才能减轻。

她端起漆碗,仰首喝下,用手帕印去唇边药渍:“叫她喊人来换就是。”

明天就要进入仲夏五月,热气最毒的时候,其他各处屋舍的床幔这些都已经在十几天前换过了,那时候她和男子都在休养,所以才缓到今天来换他们居室的。

玉藻点头,然后弯腰把器皿拿去庭院里面清洗。

罗媪得到女君嘱咐,也赶紧喊来其他仆妇干活。

有几个仆妇先到内室把原来卧榻的三层纱换成了两层,里面那层是纱的,夜里可透些烛光进卧榻,外面这层则是要厚重一些,就算是白日里垂放下来,卧榻上也不怎么能够透光,而且还透气,剩下的仆妇都去别的地方了。

换好后,罗媪进到内室,与懒坐席垫上在垂头看竹简的女子禀道:“女君,屋舍各处都已经换好。”

谢宝因闻言抬眼,却又蹙起眉头,声音里隐带着几分愠怒:“这素绢的屏风怎么不一起换了?”

罗媪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向东壁那边,陪笑道:“这是家主事先特地吩咐过不用换的。”

谢宝因眉头蹙起半晌才舒展开,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等罗媪领着仆妇离开,没多久,东边屋舍的仆妇和林妙意的侍女都来了这里,内室有仆妇在清扫,灰尘多。

谢宝因撑着几案与背后的凭几,起身去外面,然后被侍女扶着在面南的坐席上继续坐着,只是顾及庄重,原先把双脚伸直的懒坐变成了双腿收在臀股下面的正坐。

两个仆妇也刚好进来,看着女子要丰腴许多,那只玉镯也已经能够挂在皓腕,既不怎么箍肉,有不会太松垮,一垂手就要往下掉落,显得撑不起这玉镯,虽然还是不比从前,但是那半个月消瘦下去的,也总算是被家主给养回来了。

要是再丰满一些,才会更显得风姿绰约,转瞬又想到这位女君已经有身孕,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谢宝因从侍女手中接过纨扇,缓缓扇着,察觉到两道端详自己的视线,抬眼看过去:“事情都做完了?”

“做完了。”跪坐在不远处的仆妇马上反应过来,把手里面叠过三次的粗糙麻纸,膝行递过去。

谢宝因展开,淡淡扫过,杂乱无章,只是拟下要添的花草,但又没有注明这些花草都是要添去哪处屋舍庭院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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