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看着裴言渊长大,仅是一个眼神,大抵就能感知到他的心绪,劝慰道:
“公子不必伤怀,总有一天”
她话说了一半,忽而瞥见怯生生的、抓着公子衣袖的姑娘,立刻打住话头,盯着她左看右看,诧异道:
“这位是?”
她家公子最是谨慎果决,从未带心腹之外的人来过,更别提活生生的姑娘了。
半年前见面,她操心公子婚事,公子断然回绝。
还说所谋之事凶险远大,非共度一生的女子,绝不会透露半分。
而这小门和胡同,不正是秘事中的一环么?
张嬷嬷睁大苍老浑浊的双目,脑筋一转就想通了什么,合掌道:
“哎呀,半年不见,公子都娶亲了?怎么不告诉我老婆子一声?”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连嘉树都愣住了。
林知雀和裴言渊对视一眼,同时嫌弃地撒开对方,朝着两侧迈出好几步,硬是摆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
“别、别胡说!我只是借过,借过而已!”
她着急忙慌地辩解,心底烦躁无比,脸颊腾起两团火,对着老妇人连连摆手,就差浑身长满嘴了。
这这这,到底怎么想的?什么娶亲啊?什么告诉?
简直离谱,她与裴言渊八字不合,恨不得再也不见这家伙,哪只眼睛看着像像夫妻?
再说了,就算嫁人,她也是嫁给侯爷,这家伙的兄长,怎么可能是他!
俗话说老眼昏花,真真儿是很有道理!
“嬷嬷慎言,她只是”
裴言渊顿了顿,心道这姑娘只是对他有爱慕之情,他绝不会娶她。
但碍于情面,怕说破了这姑娘当场发作,只能道:
“她只是,想出去采买。”
嗯,采买布料,给自己做定情信物。
说罢,他余光扫了她一眼,亲眼看见她的双颊一点点红起来,方才怯懦的杏眸也亮了起来,似嗔似怒地嘟着嘴嘀咕。
裴言渊暗自冷笑,又往旁边挪了挪,用砖石裂缝来划清界限。
寻常女子听到这种有损清誉的误会,定要吓得脸色惨白,找个地方躲起来,亦或是斥责嬷嬷几句。
而她只是含羞带怯地随意解释,再无其他行为。
也是,这姑娘对他的爱意执着深沉,说不定嘴上在否认,实则十分受用呢。
嘉树在旁边看呆了,眸中闪着星光,敬佩地望着张嬷嬷,心底啧啧赞叹。
不愧是前辈啊,真是胆大又直白,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