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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二流天才论》作者：陆雾

文案：

你想让孩子痛苦地出人头地，还是成为一个快乐的普通人？

钢琴家余颂经过千辛万苦才成名，她平庸、努力又自卑。虞诗音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难打败的对手，总是轻易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一天虞诗音拜托她：“我对你的同学安思雨一见钟情，你能不能撮合一下我们。”

余颂说：“挺好的。”她没敢说安思雨是她的初恋。

弹钢琴，从入门到放弃，从发财到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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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冥冥中似有些巧合，又是一个将雪未雪的夜晚。铅灰色的天空，地平线处却透着微光，像是擦得很干净的玻璃窗。两旁路灯投下鹅黄色的光，车中一团团光里穿过，似乎暖融融的。

余颂坐在车里，暖气开得足，倒不觉得冷，但还是整了整衣领，戴上了手套。接下来她有一场独奏，馆内的温度不比车里，温差大了手也会僵，还是要早做准备。她成为职业钢琴家也有两年了，遇到这种场面还是会紧张。

车拐了一个弯，驶过艺术中心的大楼，余颂不无感慨道：“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其实也就是四五年前的事，却像是过了一辈子。”

助理笑笑，以为她要忆当年，成名成家的角儿总爱忆苦思甜，聊一段发家史，自我标榜一番吃苦耐劳，不懈奋斗的好品质。但余颂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成名史是一本惊心动魄的血泪史，自己都不愿再提，更不敢多让外人知晓。

车停下，助理先下车，绕到对面帮她开门。余颂弯腰下车，余光却扫见街角的一个身影。猝不及防的刺痛。太熟悉了，是他吗？

来不及多解释一句，余颂跳下车就跑过去，她还穿着演出用的皮鞋，跑起步来踉踉跄跄的。一个拐弯，走进一条小巷子。确实是他。安思雨看着也大不相同了。

他斜靠着墙，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一件外套半披半拢搭在身上。见她过来，他的头略微侧着，神情中似有许多惊异的怅惘，却依旧淡淡微笑，道：“要是我没认错，你是来找我的吧。”他低了低头，略带玩世不恭道：“手套挺漂亮的。”

余颂愣了半晌，不知该怎么接话。他显然还记得她，又显然还怨气深重。安思雨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职业打扮，盘着长发，很客气道：“安总监，这是你朋友吗？”

“嗯，以前认识的，我们是同学。”安思雨笑道：“不过好久没联系了，她现在是钢琴家了。人家叫余颂，你可以搜一搜她的名字。”

这话听着有点阴阳怪气，对面那个女人却跟着恭维起来，又很主动找余颂握手，笑道：“运气真好，出来抽个烟，就见到钢琴家了。真是沾安总监的光了。您方便握手吗？”

余颂点头，便脱掉手套与她握手。安思雨依旧靠在旁上，很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她有些不自在，突兀冒出一句，道：“我以前还教他弹过琴。”

“钢琴家教你弹琴，你好大的面子啊。”女人娇笑道。安思雨笑而不语，只是错开眼神。

余颂道：“八点钟我在对面的音乐厅有演奏，你们有时间去听吗？不用买票，我这里有赠票。嫌麻烦的话，你们报我的名字去后台找我也行。”

“看情况吧，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快走吧，别赶不上演出。”安思雨朝后指了指，余颂的助理已经气喘吁吁追上来了。余颂不愿在外人面前提及过往情史，就向安思雨一颔首，转身离开。

积雪凝成冰，路面湿滑，余颂走得小心翼翼，没想过安思雨会追上来。“地上挺滑的，你小心摔。”他朝她走近几步，做了一个要搀扶的姿势，指尖相碰前，她却轻轻把手躲开了。不言而喻的尴尬。他自嘲一笑，只把她送到助理面前，就又退回小巷中去，依旧懒洋洋地与女同事聊天。

助理慌得语无伦次，道：“余老师，您真是吓死我了，您遇到熟人和我说一声就好了，我去帮您叫人。这么坏的天气您要是摔倒了怎么办？”她边说边搀扶着余颂往回走。

余颂也道歉，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实在是他和别人不一样，我还是亲自去比较好。”

助理略带疑惑地往了她一眼，感觉已经触及了钢琴家不为人知的过往，碍于身份和场合，她并没有再追问，只是偷偷回望。小巷里靠着的那个男人确实很英俊。

回馆的路上，余颂的手套依旧没有戴上去，一小片雪花落在她手背上融化。当年和安思雨分手也是在下雪天，另一座城市里的回忆。到了正门口，余颂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冷风里静静伫立了片刻，望向西南方向。艺术中心大楼正在闭门整修，漆黑一片。

四年前的一个周六，那里是白天也亮着灯，浩浩荡荡把她的前途给照亮了。

第八届桐城国际青年钢琴赛的总决赛在艺术中心大楼举行，两百多名参赛选手，只剩三十人能参加决赛。余颂拿到的号码牌是26，时间还算充裕，她准备先溜出去吃个饭。

比赛的规矩是选手一旦拿到号码牌，就不得随意离开大楼，否则按弃权处理。所以余颂提前买了两个包子，揣在兜里，躲在楼梯间里吃起来。

身上穿的真丝衬衣是借来的，家里仅剩的一件好衣服前天被钉子勾破了。她只能小心翼翼把包子举到两腿间，以免肉馅里的油滴在衣服上。一股浑浊而浓烈的香气，她狼吞虎咽吃起来，纸巾搁在台阶上，方便随时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