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伸手一把抱住了他,嘴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棠梨察言观色,打算主动避出屋子。
然而她刚刚起身,裴时清便说:“多年未见,我却一上来便要让你帮忙,实在是惭愧。”
薛放重重拍了下他的肩:“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裴时清看向棠梨:“这姑娘甚得我心,我想带她一起走。”
薛放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棠梨。
他随意打量棠梨一眼,笑着说:“这有何难,师弟若是喜欢,待会带她一起走便是。”
裴时清含笑道:“多谢师兄。”
又对棠梨说:“你先去马车上侯着。”
两人视线相交,棠梨颔首:“是。”
师兄弟多年未见,阔谈一番,却只能匆匆离别。
裴时清上马车的时候,薛放眼泪汪汪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师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回阁主身边。”
虽说裴时清是师弟,却像是一个兄长般拍了拍他的肩:“会有那一日的。”
薛放反手握住他的手:“师弟,当年阁主……并非不想救你的家人,只是无能为力。”
“师弟这些年因为此事生了嫌隙,阁主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常常念叨你。”
“得知你误用海错,阁主今天还特地托我送药来给你。”
“师弟,阁主他……不会害你。”
棠梨很少在裴时清脸上看到如此温柔而专注的表情。
他认真倾听着薛放絮絮叨叨,没有露出半分冷淡或不耐。
直到最后,他又拍了拍薛放的肩:“我知道了,师兄好好陪在老师身边。”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含春楼:“帮我转告老师,好好保重身体,我会不负所望。”
眼见马车就要起程,薛放忽然朝着马车里看了一眼:“你中意那姑娘找个地方养着就好,没必要上了台面。我师弟就是公主也尚得!可不能被一个……可不能被毁了名声。”
裴时清并不愠怒,对他说:“知道了。”
薛放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去。
直到身后的含春楼消失不见,裴时清才说:“方才他说的话,你不要介怀。”
棠梨明白他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会在乎。
她说:“你这个师兄……看起来人不错。”
裴时清露出浅淡的笑意,“他一直如此。”
棠梨隐隐约约意识到,裴时清会和这群看上去同他渊源已久的人决裂,必然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但她并不是喜爱探听他人私事之人,并没有张口询问。
她岔开话题,“你还在发热,真的不用先找个大夫吗?”
裴时清却说:“等出了万州再说。”
棠梨惊讶极了。
万州?他们居然在万州?
“你不必担心,我早已递信到书院,报了平安。”
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忽然在胸腔中弥漫开。
棠梨反而陷入沉默:“谢过裴先生。”
裴时清静静看着眼前少女。
她唇色有几分苍白,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