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无关之人,总要付出代价。”
棠梨眼睫轻颤,她偏头,试探着,一点点吻上他染血的掌心——
在红唇即将触到肌肤那一刻,裴时清猛然抽开手。
棠梨僵在原地,垂下双眸。
裴时清往后退了两步,问她:“要我如何救他。”
棠梨抬起眼睛看他:“放了那三个皇子。”
尾音被风吹散,便如同四处飘零的雪花。
两人四目相对。
她瞳色清浅,眸中并无急切,只有隐隐约约的哀伤和一丝疼惜之意。
胸中怒火忽然被浇熄。
不,不对。
棠儿又怎会为了旁人露出那般纤弱祈求的姿态?
若不是歃血阁的鬼面早被他命人千刀万剐,他都要怀疑眼前之人,又是那鬼面所假扮。
裴时清凝视看着眼前之人。
棠梨亦静静凝望着他,眸中似乎藏了万语千言。
裴时清忽地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护住,从袖中抛出一物!
信号丸落地,在雪地上炸出一道火光,与此同时,忽有数道黑影从天而降,将他们二人牢牢护在身后!
裴时清对着漆黑一团的大殿中怒呵道:“都给我滚出来!”
风雪呼号,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终于一个个现了身。
裴时清的目光从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脸上扫过。
长公主面带讨好看着他,曾在大庆风雨飘摇之际,和他一同深入北狄征战的镇远大将军在对上他的目光之际,叹了一口气。
薛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稚子无辜……师弟,算了。”
而陆辰远,被人用一把匕首牢牢压在喉咙处,他避开了裴时清的视线,反倒对棠梨露出一个苦楚的笑。
最后裴时清的目光落在一个须发皆白,满面失望的老者身上。
他冷冷道:“学生竟是没想到,与我作对到底的人……竟会是老师。”
陶知禾往前迈出一步,语气激动道:“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婵儿更是亲如我胞妹!当年谢家满门被灭,婵儿和琅儿含冤惨死,我又怎能不恨!”
“但是怀渊!为师只应允你扳倒周氏,为谢家报仇,却并未让你赶尽杀绝,颠覆天下!”
“你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若真的见你铸下大错,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你谢家满门!”
陶知禾苦苦道:“怀渊,谢家满门忠魂,仁厚一世,你万万不可做出如此屠戮无辜之事!”
“无辜?”
“那我谢氏满门又何罪之有!!”
风声凛冽,似是万鬼齐鸣,长公主被这一句质问吓得几乎站不稳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