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王勉案和白金涛案的情况不同。前者有一个完整的现场和尸体,后者只有口供和照片,就算存在可能的线索也早就处理了。所以王勉案应该用枚举法,枚举所有的可能,再根据线索排除。白金涛案则应该逆推,先确定凶手,再倒推出手法。”
“听起来不错。”
“王勉在家中被杀,凶手必然是个男人。他的颅骨被榔头砸碎了,女性凶手基本不会使用这种方法,除非是多人合作。至于躲过监控的手法无外乎两大类,要么使用障眼法离开,要么是继续待在小区里。离开的话基本就是两种手法,依靠交通工具离开,乔装身份离开。至于留在小区的话,也是两种可能,要么是小区居民,要是干脆躲在某处。现在的证据更支持待在小区的可能。因为显然凶手对小区的隔音状况很熟悉。”
“那去查过小区户主的名单吗?”
“没有找到有嫌疑的人,但我怀疑可能以熟人的名义购买房产。既然王勉是提前一年被准备好的牺牲品,那么凶手应该也是提前准备好了房子。”
“既然你这么确定,那就去查监控啊。查查看案发后的几天的监控里有没有你心目中的嫌疑人出现。”
“等再确定一点,我会这么建议的。”
陆茶云问道:“那白金涛案子你有结论了吗?这个人是如何在封闭的书房里凭空消失的?’
“我怀疑根本就不是密室。”
陆茶云饶有兴致地挑眉,“为什么?”
“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是胡毅,如果凶手是他,他大可以把现场布置成密室。门确实是反锁的,但窗户未必。他可以进入房间再把窗户锁上。”
“你是说白金涛是被胡毅从窗口被人运出去的?那挺困难的,白金涛是个接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家又住在四楼,不管他是死是活,胡毅都很难把他搬下楼,再搬出小区。”
“所以他应该是有同伙。要么是王勉,要么是温长年,要么两者都是。这也就能解释胡毅的不在场证明。这是团伙作案。”林祝一借着含糊的路灯,仔细观察陆茶云的表情,想捕捉她片刻间的情绪。她是知道凶手身份的,应该也推理出了手法。所以他故意在她面前说出推论。如果侥幸正确,陆茶云理应会掩饰不安。反之,则可以窃喜。但林祝一丝毫瞧不出她的情绪,只有她耳侧的发丝被夜风吹乱。他伸手帮她别在耳后。
陆茶云问道:“所以你是基本确定了凶手就是胡毅?你是觉得他先伙同别人杀了白金涛,再解决掉同伙。”
“基本是这么想的,胡毅的嫌疑最大,一来白金涛死后,他获益最大。二来,杀死成年男性,并搬运尸体,即使白媛和王倩怡联手都很困难,而且她们与温长年还有王勉接触的几率较小。’
‘动机合理。那么证据呢?”
“会有证据的,白金涛的案子就算没有证据了,只要王勉案能定罪也是一样的。”
“那么手法呢?”陆茶云踩着一片枯叶,仔细地用鞋跟碾碎。
“我会想到的。”
“那你加油想吧。反正谁杀人,谁被杀,这是别人的事。我不在乎,我只关心你。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那我便能同你说件事。”她的唇边泛着笑意,是野猫扑食雀鸟时志得意满的神情,“你还记得你的室友蔡照吗?那个把头发梳得高高的,凭空就高出五厘米的人。”
“记得。”
“你还和他有联系吗?”
“有,你是想说我家要租房的信息是他告诉你的,这我知道,也刺激不到我。”
陆茶云的笑意加深了,“你知道吗,祝一?一开始你有抑郁症状,但是不明显,是他最先发现的。他误以为你在追求我,偷偷联系我,想让我刺激你发病,希望你的病情继续加重直到自杀。”
“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寝室里自杀,校方为了保密会让所有室友保研。”陆茶云满目柔情,温柔去牵他的手,冷彻如冰,“你病休后他还来看过你几次,对吗?人还真是有趣啊。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让你抑郁了?是什么让你崩溃了?”
林祝一致以漠然微笑,学着陆茶云的样子耸肩,“嗯哼?”
“你很孤独,没有人理解你,又太轻易被你看穿。你知道蔡照和你当朋友是别有所图,把你当个幌子,方便勾搭女人,在外把你贬得一无是处,再做出贴心的态度标榜自己。”
“所以呢?”
“你知道只有我能理解你。你越是抗拒我,越是痛恨我就越要承认,你只有我了。我们是一体两面。”
林祝一冷冷甩开她的手,转身便走,“自作多情是一种病,你好好治治吧。我可以给你介绍医生。”
林祝一浑浑噩噩回了家。母亲还在客厅折锡箔,见他回来,随口问道:“你刚才去哪里啦了?怎么这么久?”
“没什么。”
“你是不是去见陆小姐了?我看你还煮了菜带出去。”她露出狡黠微笑,似乎已嗅到空气中浮动的暧昧芬芳。
“算是吧。”
“别丧气儿子,我看陆小姐对你挺有好感的。女孩子嘛,要矜持一点,有时候是口是心非罢了。”
林祝一叹气,明白母亲所念想的儿子同真正的他是全然不同的两人。理想的儿子需得是个正常人,需在男女的情爱上有所挂怀,需得热衷于尘世的一切幸福。考上公务员,娶妻生子,一年旅游两次,便是她心中幸福的最高层次了。
林祝一苦笑,又想起陆茶云的那番话,满心苦涩,如孤身漫步于荒原,身边不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