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秩挑了挑眉:“皇上这句话不止对我说过吧?还对福公公、礼部尚书、镇国大将军……”
眼见着他又开始要数起来人名,周归心猛地一回头,制止了他:“不准你说话!”
这个段秩,怎么老是拆他的台!
周归心心虚又生气,拿着铲子兀自找了个地方,慢吞吞地开始研究挖土的事情来。他拿着铲子,对着光秃秃的土地比划了一阵,左右犹豫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下铲。
“这样,”段秩走到他身旁,比周归心大了一圈的手掌覆了上去,他握着周归心的手,教他发力与使用这铲子,“这样使力,然后铲下去,再翘起来就好了。”
周归心全神贯注地看着铲子,在段秩的帮助下挖出了第一个坑,段秩拿出了一个种子递给他,周归心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把土填上。
他先是用铲子拍了拍,而后,像是好奇又像是不放心地用手拍了拍,有了实感后,他才惊喜地转头看向段秩,一连叫了好几声:“段秩!段秩!段秩!”
“嗯?”他看起来特别激动开心,段秩怕他摔倒,用手在后面轻轻扶着。
周归心眼睛亮晶晶的,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这是他种的花,虽然刚种下、还不知道能不能开花,但是这是他种的花!他种的第一株!
“朕还想试试!”
周归心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开心得不行,他拿着铲子,明显是兴致上来了,兴冲冲地就起身去了另一处地方,他看向段秩,问道:“这里可以种吗?”
段秩点了点头,十分有耐心地陪着他。
周归心种第二次花的时候就没有再让段秩帮他铲土了,他自己挖了坑又播了种、最后再填好土,最后再用手心轻轻碰一下,眼里的欣喜一点也做不得假。
他一连种了好几株花,终于有些累了,他的手因为握着铲子用力太久,有些伸不直,他扭头看向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段秩,还没开口,段秩就问他:“累了?”
周归心点点头,放下了铲子,伸出手,段秩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他看了看周归心的手心,上面已经有一道红色的痕迹了,不知道是磨得还是压得。他轻轻碰了一下,问周归心:“疼不疼?”
周归心当时用铲子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眼下让段秩一问,倒真觉得那里传来了一阵又热又刺痛的感觉,他点了点头:“疼。”
段秩看了看,举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
从段秩嘴里吹出的风说不出来是凉还是热,兴许是正正好,掠过手心,痒痒的。周归心有些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道:“……朕小时候就不用这个办法了。”心理安慰罢了,还不如太医的药膏管用呢。
段秩笑了下,小心地把他的手松开:“嗯。不管用,是我心疼皇上。”
周归心脸本来因为在阳光下种花就红扑扑的,听到他说话,连耳尖都泛起了热度:“……胡言乱语。”
兴许是段秩这话牵走了周归心的注意力,周归心的手心一下子就不太疼了。
剩下的花种交给了段秩去种,段秩力气比周归心大,种起来也快。周归心叫冬风冷了几下,方才脸上升起的热度就降下去了,他跟在段秩身边,看他种花,跟了一会儿,就开始无聊起来。
“段秩,朕好无聊,你陪朕说说话。”周归心撒娇。
段秩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周归心:“好。皇上想说什么?”
周归心眼睛转了转,说起花,他就想起来自己皇宫里的御花园来:“这会儿朕御花园的梅花该开了。”
“皇上喜欢梅花?”段秩从善如流地接了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停也没停。
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吧,周归心主要是经常去御花园玩,那里还挂了一个秋千,秋千的木桩上还有他每年刻下的身高呢,幼时是他的父皇母后给刻,后来就是他自己比划着刻上去。
“朕还是喜欢春夏的花,姹紫嫣红的,赏心悦目得紧。”周归心其实有点迁怒冬天的意思,冬天的什么事物他都不喜欢。
段秩目光倒是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皇上的皇宫,很大吗?”
周归心点了点头,见段秩对他的皇宫感兴趣,便喋喋不休地讲来起来:“对啊,超级大!朕一开始住在清心殿,院里有好大一湖的荷花,夏天超级好看!后来才搬去的养心殿,养心殿——嗯,还好吧,离朕上早朝的地方近一些,但也没有很近,朕每日早晨还是要起很早去上早朝。”
“但是,”周归心一把抓住了段秩的胳膊,神采飞扬的,“但是养心殿的小厨房做菜很好吃!和陈御厨做得菜不相上下,嗯……还是陈御厨做的略胜一筹,一点点。”
“朕在清心殿的时候,只要走几步就到御花园了,御花园还有搭好的戏台子,在西边,”周归心说得不连贯,想到哪说哪,“朕的父皇只有一个妃子,就是我母后,所以后宫也没有人,可冷清,冷宫更阴森森的,朕不喜欢那边,朕害怕。”
“哦对,朕的皇宫东南角还有一处凉亭,那里的风景可好了,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天天去那边画画。”周归心每次被迫早起上早朝的时候都无比怀念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多自由啊,除了念书根本就没有别的压力。
说起画画,周归心却是一拍手:“你不是好奇朕的皇宫吗,朕给你画下来!”
画画
周归心在兴头上,执行力相当惊人,他正想去拿纸和笔,才发现自己和段秩的书包还在车上没带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