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白昌荣一脸恳切地说道:"砍了我的头都确定。”
“那你在法庭上作证的时候也能这么说吗?”
白昌荣瞪圆眼睛,一脸的茫然,“啥?”
王帆面上浮过狡猾的一抹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得到白昌荣的证词,事情基本有定论了。宋归宜没有急着摊牌,而是花了些时间调查王昭年过去的罪行。根据他的判决书,他一共勒索了5名女性,其中一位受害者叫李书典,已经不堪忍受,跳楼自尽,是由她的母亲代为出庭。李书典是离异家庭,当年判给了母亲。
周一,宋归宜在八点到了酒吧,带着参加葬礼般的准时准点。酒保倒也看熟了他,放下杯子,问道:“你今天还是来问问题啊?”
宋归宜摇头,“没有问题了,只是想和你聊聊。你看我们也算认识,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酒保说道:“这样啊,我下次把姓名牌别上。”
宋归宜道:“你应该把姓名牌别在衣服上,这样我就知道,你叫李书文。你是李书典的哥哥吧,父母离异后,一人带走一个孩子。”
李书文面色大变,不悦道:“你去调查我了?”
“算是吧。”宋归宜点头,“要我从头到尾说吗?”
“你说什么?”
宋归宜抬起眼,波澜不惊道:“你杀王昭年的全过程,要我从头开始说吗?先是七点三十约王昭年到酒吧见面,他带来了电脑,电脑里有你妹妹当年裸照的存档。你们大概要谈一些事,你没有让他知道你是受害者家属,而是一个要买照片的人,你可能是在坐牢的时候有认识人做中间人。你们谈得不错。他也就把电脑寄存在吧台。然后黄宣仪到了,王昭年原本想对她下手,但是发现他客人中有一个人是他以前受害者的家属。那是你的母亲。王昭年以前见过她。当然也可能是你提醒他的,总之你想尽办法把他引到洗手间去。在那里你父亲已经等着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洗手间是第一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血迹和搏斗痕迹,要杀死一个成年男人没那么简单。然后我想到,他可能被迷晕了,他是在你的酒吧喝酒。所以他记着让他去洗手间躲着,其实是为了让他不至于当众昏迷。”
“这可能是个临时计划,因为你本来不知道他还带了一个女孩来。女孩成为一个可能的目击者,你只能算好时间,让他在没有人的地方药效发作。然后你爸走进洗手间,可能把他勒死了,也能只是绑起来。总之他若无其事出来后继续装客人。黄宣仪发现王昭年不见后,问的三个人,就是你们一家,你和你父母。”
李书文反驳道:“这个推理很牵强。我又不能控制酒吧有多少人进来,要是有别的客人来,不就穿帮了。”
“这一点我是看了监控,把眼睛看花了才明白。要结合酒吧的布局来说,黄宣仪的位子背靠一个隔断,所以在不转身的情况下,她不知道酒吧有多少客人,或者有没有来新客人。所以她下意识以为是另外几个客人都比她先到,实际上最后一个到的是你母亲。她进酒吧前把门口的牌子转到关门。我问过黄宣仪了,那天酒吧的窗帘是拉下的,所以要点蜡烛,也就是对外人来说,酒吧是歇业了的,这样就确保不会有别的客人过来。等黄宣仪要走时,再把招牌换到开业,也可能不用,因为她走得太急,根本没注意。至于王昭年怎么被弄出商城,就很简单了。黄宣仪走后,你们就把他搬到运货的箱子中,然后走运货电梯。就算电梯里有监控,也无所谓了。”
李书文不吭一声,只是低头拿出一个杯子,默默擦拭。良久,才说道:“就算是我做的,你们找不到尸体,也没有用。”
宋归宜说道:“你说的对。从之前几次和你聊天,我就发现你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人,但是你的父母应该都上了年纪吧。”见酒保脸色煞白,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出,他才继续说道:“有一位警官在一个小时前,把同样的话对你父母说了一遍,告诉他们你认罪了。他们很爱你,为了证明是你是无辜的,反而揽下了所有责任,同时也承认了尸体被埋在你家菜地里。现在估计已经开始验尸。”
李书文低着头,一身不吭。宋归宜继续道:“你去王昭年家撕掉过记录吧。他的小区有监控,会拍到你。你撕掉的记录应该就是写着那天你妈约他见面的时间地点,还有他勒索你妈的金额。可是你撕纸时戴手套了吗?确定笔记本的封面上没有留下指纹吗?还有王昭年的车里,是你拿走他的行驶证吧,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坐过牢,数据库里有你的指纹,现在已经和现场上的指纹比对上了一个。”
李书文情绪有些失控,一个杯子摔在地上,“都是我做的,和我爸妈没有关系!”
“这话不要和我说,已经有警察等在门口了。”宋归宜摇头,“我只是还有一件事问你。你这个工作是不是许竹月介绍的?你们彼此认识吧。”
李书文说道:“这间酒吧就是她爸的。”
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逞英雄
宋归宜找到许竹月时,正是午休时间。她在准备周五班会的资料。宋归宜敲门,约她出去走走,许竹月低头默许了。办公楼里另一位老师以为他们是情侣,投来和善的眼光。
宋归宜和许竹月绕着教学楼走,这是私立学校,绿化布置得当,一条走廊上悬挂着紫藤。他们躲在淡紫色的阴影下,不时有学生欢快的吵闹声传来。宋归宜忽然意识到她是个娇小的女人,在他面前,像是某种易受伤害的小动物。他犹豫许久,终于说道:“王昭年的死是你计划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