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从柳凌荫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凛然的杀意,忍不住问道,“你又要向中南发进攻申请?”
“倒不会那麽快,”柳凌荫没有否认,“待我先看看这里的情况。”
她说完意识到了什麽,扭头看了眼厅里厅外的军官们,“仗都打完了,回去歇着吧,不用杵在这儿盯着我看。”
“是。”众军官敬礼後纷纷解散。
正是饭点,慕一颜笑了下,“你倒是比大学时懂得体贴人了。”
柳凌荫向後一靠,“我就是嫌这屋子里挤得慌。”
“傲娇方面倒是数十年如一日。”
“闭嘴。”
短暂的交接後,秦臻和慕一颜回房修整,她们实在是累坏了,战斗结束又紧接着开会,此时看到柳凌荫回来,一下子放松了神经,疲惫感顿时涌上。
连饭都顾不上吃,两人回房倒头就睡。
待到月亮东升,这一觉才算结束。
慕一颜下楼时,发现一楼的大厅里坐着秦臻,她正抚着耳上的蓝牙耳机,和人说着什麽。
慕一颜听了两句,知道了秦臻是在和帝都的情报部门进行公务上的联络。但她从二楼走到一楼,秦臻动也不动,一直坐在那里谈话。
慕一颜挑眉,怎麽回事,和情侦部门谈事时,怎麽能这麽放松警惕,实在是不像话。
左手一转,一柄蝴蝶双刀握於手中,她放轻了脚步,静静地朝着秦臻靠近,直到她站定在秦臻背後,秦臻也没有任何回头的动作。
这份迟钝感惊得慕一颜睁大了眼睛,太过分了!
她小臂一探,刀刃立刻抵上了秦臻的喉咙。
这一下总该有反应了吧。
但让慕一颜震惊的是,刀架在脖子上了,秦臻依旧面不改色地和下级通着话。
慕一颜重重一拍她的肩膀,秦臻回头,看见的就是一张气鼓鼓的兴师问罪的脸颊。
她几句交代完了工作,电话刚一挂断,慕一颜立即道,“你怎麽回事,怎麽这麽放松!”
秦臻一笑,“我知道是你,当然放松。”
“骗人,”慕一颜指了指自己脚上的拖鞋,“你又没怎麽听过我穿棉拖鞋的脚步声,这还是新的呢。”
“还是听过不少的,”秦臻道,“高中丶大学丶亲卫队,我们都是一个宿舍。何况几十年了,你的气息我还感知不到麽?”
“好吧。”慕一颜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在秦臻身旁坐了下来,借着她的茶杯喝了口水,仰头望了圈这座豪华的别墅。
能在指挥部过夜的军官寥寥无几,主宅里只住了零星几个人,柳凌荫丶童泠泠丶慕一颜丶秦臻就占了一半。
“秦臻,你有没有一种魔鬼训练时的感觉?”慕一颜捧着茶,看向秦臻,“我们两个好久没有这麽费力的战斗了。”
秦臻一顿,亲卫队里的极限训练更多,但慕一颜却只提了高三那短短的几个月。
她顺着慕一颜的目光,看到了二楼柳凌荫和童泠泠的房间,明白了慕一颜的想法。
对慕一颜来说,值得怀念的不是超越极限的感觉,而是筋疲力尽後身边陪伴着的人。
“是啊,”秦臻弯了弯唇,“魔鬼训练时,大家程度都差不多,一晃眼,我们都被狠狠甩在後面了。”
慕一颜吐了吐舌头,“因为就属我们最安逸嘛。”
这话秦臻承认,和其他几人比起来,她和一颜的生活是最平稳的,她们在战斗上的付出远不如那几位。能达到一级,对她丶对慕一颜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她们虽然是能力者,但能力并不是她们生命的全部,她们有情报部的工作丶有歌剧舞会丶有书卷画展,还有早早策划好的退休旅行。
各人的活法不同,战斗於她们并没有那麽强的吸引力,她们为朋友的晋级而高兴,同时也接受自己的平凡。
“喝完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慕一颜放下茶杯,站起来四处望寻,“这里有没有什麽好吃的?”
“炊事班放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天亮前大概是没有了。”秦臻道,“我储物器里还有一些压缩饼乾和罐头。”
“不要,这些军用食品,我前半辈子都吃吐了!”慕一颜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这里有番薯!之前在西南指挥部的时候,旁边是一个荒废的菜园,我在里面找到了番薯!”
秦臻愣了下,“那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锁。”
“不用那麽麻烦。”慕一颜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去後花园找点树枝树叶就行。”
秦臻一点儿也不饿,但她被慕一颜拉着,慕一颜的指尖都是雀跃的。
慕一颜这一生参加的战役寥寥无几,且大多是败仗,这一回亲自保下了骥县,令她有点小得意。
秦臻不忍破坏这份情绪,成天闷在帝都,和宓茶参加着一场又一场丶没完没了的会议丶饭局,慕一颜也是难得出来透透气。
搭野灶这种事,两人在大学里就学过,进入亲卫队後也遇上了几次需要野外生存的任务。
她们轻车熟路地生了火,将几个灰扑扑的番薯埋进落叶堆里。
慕一颜毫无仪态地蹲着,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盯着眼前跳动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