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作为一个没脾气的凡人,我还是耐心道,“我每日起来都要梳妆打扮,辰时出去散步,回来再喝一杯刚刚沏好的茶。并不是说多喜欢干这些事,习惯成自然罢了。”
“习惯,成自然……”她低低地重复着,若有所思。
刚把书摆回书架,也不知这姑娘是不是中邪了,只听得背后传来她幽幽的自语:
“那,爱一个人也是这样吗?”
嘴角抽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映寒虽生得一副冰美人的皮囊,内里大概正烧得噼里啪啦……莫非,她是暗暗倾心于某位仙君了?
兴是见了我此刻复杂的神色,她当即迅速收拾好了周身文艺到掉渣的气场,福了福身:“是我多言了。时间不早,仙子歇息吧。”
我心下自然高兴她终于不再神神叨叨,只是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结尾实在让人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她迈出门槛的前一刻我问了一句:
“那个人,你们在一起了吗?”
她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我,会争取到那一天。”
说着,明净的眼看向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月照霜台,清丽难言。
这姑娘……做宫娥真真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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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这天宫,我得到的第一份仙职便是传说中的琅嬛仙者。
“琅嬛”者,天帝藏书之阁也。
事实上,做这个真没别的,也就一个好处:方便读到各种珍稀藏书。
不过这工作既没操作性也没挑战性,日子过得甚
是平淡无奇,只有一些老神仙隔三岔五的来阅书顺便和我唠唠嗑,时间长了也生出些交情。其中与我谈得最为投机的要数月老和药君。
药君每每来此都会给我带上几颗他新炼的丹药,颗颗都实用得紧,我便一概收进瓷瓶好生放好;至于月老送的红线,我大多用来补了衣服,以致他每每见我便怜悯道“真真不知情趣,不解风情啊”……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以及与老神仙们的交谈,我模糊地了解到了一些现如今天宫的状况:
原来,九重天时至今日已度过了无法数计的漫长岁月,正如花开正盛的琼树,所有看起来都穷尽繁华。神仙们大多承袭了先人的功业,生活自在逍遥到了极致,至于天帝手下那一帮人更可谓是文恬武嬉,而他本人也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亲善主儿,只要自个儿过得舒坦别的也不强求——该说是觉得没有强求的必要。
但是作为一名光荣的凡人代表,我忍不住有些忿忿儿的了!
自打我出生起,这天气就变得十分异常:时而大雨经久不息,时而烈日万里无云,电啊雷啊什么的更是出现得毫无章法。敢情这些个仁兄光顾着自己快活了丝毫没顾老百姓的死活。
当然这些都只是腹诽,我不可能明面上对这些随便一个什么诀就能把我撂翻在地的神仙摆一张臭脸,看不惯他们顶多我站稳脚跟后向天帝申请去做个云游仙,惹
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如此,平淡美好地又过了几日。
“丫头,这几日过得可好?”
“好,好。”我无视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玄漓,继续看书。
“可有结识什么小姑娘小伙子的?”
“有,有。”
“谁?”听着我压根不走心的回答,玄漓还是锲而不舍地表示他对我的关心。
“嗯,月老、药君……”
“这……与些老头子来往有个什么意思?”
至此我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头子”一脸郑重:“您说得是。”
然而玄漓像是没有自我觉悟,摇着头眉头直皱:“不成不成,我不能让丫头整日和一群老不死的打交道,这不,现在越发显得老气横秋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端详了我一番,“瞧瞧,瞧瞧,这脸上都添皱纹了。”
我搭在书页上的手指不禁一紧。
“啧啧,看上去像是老了五百岁的。”
手指又一紧。
“我这就去和天君说说让你随我离开,免得——”玄漓还要继续说,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什么。
“……丫头,你若再不松手,这书就要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