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吃完研究院拿给他的药,傅向隅就会沉沉地昏睡过去,因为睡得很早,所以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他忽然惊醒了过来。
又是那个梦,他还是没能打开那扇门。
傅向隅翻身下床,在病房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橙子。他又去那个果篮里翻找橙子,可果篮里的橙子全都消失了,他怎么也找不到。
傅向隅打翻了那个果篮,连带着边柜上那个插满白色百合花的玻璃花瓶,也被他摔翻在地。花瓶质量很好,摔在地上竟然没有碎,于是傅向隅抓起那个瓶子就往病房内的监测仪器上砸。
他一定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研究院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个oga,全都在骗他。
傅向隅讨厌被人欺骗。
一分钟不到,就有几个穿着隔离服的研究员打开门冲进来,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遥控器,他把那个遥控器举高,对着傅向隅说:“请您保持安静,现在是休息时间。”
傅向隅知道那个遥控器,它可以操控自己脖子上的金属颈环放出不同档位的电流,倒不至于杀死他,只是很疼。
于是他安静下来,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走上来,要求他躺下,然后给他注射了一针类似于镇定剂的药物。
他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研究员们也离开了他的房间。
傅向隅又感到了几分困意,他打开手机,不由自主地输入了那串号码,然后点了拨通。
不是空号,可以拨通,只是没有人接。
他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这一次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傅向隅也没有开口,他觉察出自己心里似乎本能地在逃避什么,可他也舍不得挂断这通沉默的电话。
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傅向隅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影走进来,他先是把一瓶刚插好的百合花摆在了边柜上,要离开的时候,方一珂忽然看见alpha放在枕头旁的手机还没有熄屏。
上面是一个没有备注过的号码,通话还在继续,已经十来分钟了,他正要伸手挂断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男声。
“……是你吗?”
方一珂愣了一会儿,随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熟睡的傅向隅一眼,接着才抓起那台手机,终止了这次通话。
……
第二天下午,方一珂陪他下楼散心的时候,忽然状若无意地提起:“你之前不是问我,你有没有把哪个朋友忘记了吗?”
傅向隅偏头看向他。
“我之前骗你说没有,其实是我的私心,”他可怜地低下眼,“不过我想你们alpha总是爱玩的,你还这么年轻,当然会被新鲜感所吸引。或许是我的性格太无聊了,抱歉。”
他说得很委婉,但傅向隅懂他的意思。
傅向隅皱了皱眉,oga朝他释放了一点带有“示好”意味的信息素,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在有一个未婚妻的前提下,还三心二意地在外面乱搞,但由于命定之番的示弱与委屈,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于是他道:“那忘记了也好。”
“抱歉,我以后不会了。”
闻言oga很亲昵地朝他贴过来,靠在他的肩臂上,傅向隅总觉得有些变扭,可他刚刚才被人告知自己以前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因此也不大好意思推开这个可怜的“受害者”。
他忍了几天晚上,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又拨通了那个电话。尽管从头到尾都只有沉默,可傅向隅还是想打给他。
没过几天段鑫烨和秦蔚两人吵着要来这里看他,研究院的人不同意,于是只有他们买的礼物和段鑫烨替他收拾的一背包衣物送到了。
傅向隅在背包里翻到了一本书,上面贴着张便利贴,一看就是段鑫烨那手丑字,他写:看你对这本书爱不释手,给你一起塞进来了,别太感激我。
他对这本书没什么印象了,随手翻了翻,在里面发现一个挺廉价的书签,里面放着朵淡紫色的干花。
“是梧桐花。”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送给你。”
有一个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如烟火般闪过一瞬,随即就消失了。
看着那枚书签,傅向隅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点微妙的难过,随即就是抑制不住的悲伤,所以很快他就把那枚书签重又夹回到了书页里。
……
院长说他的发热期很快又要到了,还说方一珂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到那天他们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撤离这一栋楼,留给他们两人一个隐私空间。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要解决他的病,这次的发热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尝试不使用抑制剂,完全顺从这次发热期,直到和命定之番标记成结。
傅向隅从他们的用词里感觉到了一种恶心与割裂感。他想,如果自己和这个oga很相爱,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提醒他,他应该标记他了?
所以预感到发热期已然临近的那天晚上,傅向隅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灼烫的鸢尾花香已经在病房内的空气中扩散开来,他知道自己已经等不了了。
好在这次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心里有股强烈的欲望,让他想知道这个号码主人的身份,可这时他的语言系统已经有些混乱了。
可他还是咬着牙问:“你到底……”
到底是谁呢?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他身体里的兽性完全被激发,他想把眼前那些吵闹的东西全部撕烂、踩碎,而在他表露出攻击行为的下一秒,锁在他脖颈上的颈环忽然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