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指到的格瑞斯立刻扭曲了五官,一张漂亮的脸都涨红了:“你、你胡说——”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放屁!”
“你。”“你没睡醒吗?我们是队、朋友啊!”
“你、你、你——”斐时最终指了下自己,“当然,我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哦?毕竟泰丝夫人不是说了嘛?‘狼混入了我们当中’……哎呀,不过如果泰丝夫人本人就是狼的话,那麽这个故事……啧啧啧,可信度也不是很大啊……”她捂着嘴非常做作地笑了两声。
几乎是所有人都被斐时那一手“指羊为狼”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完全被斐时的话带了进去,不禁思考起来身边人今天是否有什麽异乎寻常的表现。
泰丝夫人并没有说,乌鸦不会选择外乡人啊。所以身边的人,难道就不会是狼吗?
更何况,布鲁斯下意识的猜测终究给他们的内心留下了一个痕迹。比起一个“外来者会带来灾厄”的虚幻传说而言,他们更担心失去乌鸦后自身的安危。
在那基础之上,斐时还提醒了布鲁斯。
如果斐时是狼,只会巴不得乌鸦与犬跳出来,她的行为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绝不是狼。
而真正的乌鸦,即使明白她在向衆人暗示乌鸦的身份,也只会觉得她至多是个想假借乌鸦的名头,活过今天的“羊”罢了。
斐时几乎能够看到衆人头顶浮现出来的,对她的坏印象-1-1-1的标志。
那麽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呢?
斐时兴致勃勃地端详着衆人的脸色,会出现血亲相残的黑暗局面吗?还是为了亲友将关系不那麽亲近的同乡推入火坑的“温馨”结局呢?
“神不会允许我们互相伤害的,”爱德华忽然义正词严道,“你们虽然是羊的后裔,但同时也是神的子民啊。我们不应该让鲜血染上这片土地。”
斐时忍不住皱起了眉。
与她同一时间皱眉的泰丝则已经叱骂起来了:“外地人的神怎麽可能懂我们的传统,当初就该把你扔进山里活活饿死!”
爱德华却没有管泰丝恶狠狠的眼神,转而神情温和看向布鲁斯:“我认为过去的传统毕竟属于过去了,我们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何况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真正死去吧。”
不是的,只是正式开始后【暂时】没有人死去而已。斐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他人的话语毫无反应的威尔,和缩在角落里咬着牙默默流泪的格瑞斯。
在这里,因为传说受了重伤的人,和失去了亲人的人都存在着。
爱德华,你可是一个“善良”的人啊……身为一个“善良”的人,你怎麽能漠视他们的痛苦呢。
而且,威尔姑且不论,格瑞斯竟然没有反驳爱德华······
眼见布鲁斯不为所动,爱德华也似乎放弃了似的,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我们以多数表决来决定吧?相信只有这样才能服衆——同意今天暂时不进行处决的请举手。”
一阵掷地有声的沉默后,年轻人纷纷把手举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格瑞斯竟然也在其间。
“一半对一半,这······”爱德华错愕地看着双手交叠在膝上的斐时,她姿态端庄,不为所动,仿佛寺庙中的泥胎菩萨。
“你竟然······”泰丝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似乎想要克服内心的厌恶对斐时笑上一笑。
“啊不好意思,”斐时比她还要早一点笑出来,“我稍微打t了个瞌睡。”她在泰丝似乎要吃人的眼神中,慢悠悠地把手举了起来,“这样,就超过半数了吧。”
泰丝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嘶声尖叫:“外地人年轻人都是灾祸!”她直指着斐时,“就是你把狼从地狱里引回来的,今晚就让它们把你带走吧!”
“没必要说得这麽难听吧老太婆!”马伦愤愤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别都说是别人的错啊!依老子看就是你对‘羊神’太‘虔诚了。人家被害死的狼气不过才跑回来了吧!”
他苔藓一样绿的眼睛里翻滚着无限的恶意。
还是杰弗瑞率先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他不好意思地沖泰丝笑笑:“不好意思啊夫人,我、我们真的没法相信这个传说。”
周婷紧随其后,她咬着唇,战战兢兢:“我不明白为什麽大家要自相残杀,我真的没法做到杀死任何一个人,连想想都觉得害怕。”
她遵循了斐时给出的建议——给自己建立一个稳固的人设,最好是能引起所有人共鸣与怜爱的那种。以她在村子里的人际关系,只要适时说出一两句有道理的话,就足以保她坚持到这场狼人杀的后半程。
原来她挑选了一个善良的,不愿意看到任何人牺牲的人设啊。斐时颇有点赞赏地看着她,这确实是十分适合她的发言。
虽然演技还有点肉眼可见的僵硬。
周婷的话使场面上的氛围为之一变,一股悲凉的情绪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
“婷婷,”布鲁斯伸出一只手,安慰着他“悲伤”的女儿,“狼虽然还有着我们熟悉的模样,但它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些人。你能明白吗?”
周婷不得不&ot;痛苦&ot;地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呜呜咽咽:“知道了……”
布鲁斯回望周遭的村民:“你们的意见我了解了。我明白你们不愿意自相残杀,但今晚一定会出现牺牲者,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做好背负罪孽的準备。”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瞟了一眼斐时:“只希望今晚乌鸦能得到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