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每逢冬日便会?更重些。
“哎呀,我也?是担心。想着如果澧朝出了位病怏怏的皇帝就不好了。”她站在外面虽然是抬首仰望,可是却?半点不见?那日在御花园中被纪枯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悖逆之言,妹妹还是要少说。”顾厌离一句话就点破了她的小?心思。
先不说皇帝还在,便是储君太子都没有什么过错——如果不出意外,并不受宠的七皇子和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不会?有半分关系。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
“父亲叫你进宫,应该还是为着林三姐儿的事吧。”她给江乔取了个外号,唇齿碰撞间?带着小?女孩的娇气,“七哥,你得懂得割爱。”
马车里传来了几声咳嗽。
顾厌离还是没有说话。
朝瑰继续慢悠悠地煽风点火:“你替她拖了这么久,父皇都着急了。不如你亲自把凤冠霞帔送过去,没准他?一高兴,把太子之位给你当了。”
她伸手掩唇,呵呵地笑。
顾厌离撑着帘子的手收了回去,朝瑰看着马车渐渐远离。
皇帝自知大限将至,什么好法子都想用……她有点接受无能,一想到父皇那张老到皱起来的脸就犯恶心。这两日七皇子府一直没有什么音讯,顾瑞麟让她过来瞧瞧这个贱种的心意。
顾厌离之前一直拖着。
林国公将江乔接回来的时候用的理由是——恩人辞世?,照顾遗女。他?就正大光明地用了这个理由,说三小?姐有孝在身不能成婚。
东宫盼着顾厌离拖的越久越好,皇帝的耐心耗尽,自然是七皇子承担罪责。
侍女轻轻问主子:“您觉得他?这次会?松口吗?”
朝瑰皱眉,不好说。
“他?最急的人被太子哥哥抓了不少,父皇也?纵容着。应该是穷途末路了吧……”
勤政殿,
男人无声在正殿跪地请安,没有任何?人叫他?起来时他?便独自去了卧房。内室的檀香点的太重,是为了掩盖老人身上腐朽的气味。
他?听到嗬嗬的声音。
老旧又破败的身躯还在用全部的精力去汲取下一口空气。
老人听见?动静睁开眼,才有些恍然发觉这个自己?一向最不喜欢的小?儿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高到…可以低头看到自己?嶙峋的肋骨。
皇帝笑了笑:“你来了。”
顾厌离说:“父皇病重,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
老人也?笑了,没有回复这句违心的话。他?苍老枯槁的手往桌子的方向指了下,顾厌离回身去看,桌上放着两个明黄色的锦盒。
“第一封,是婚书。”老人慢悠悠地说。
他?像是没有看到儿子烦躁冰冷的视线。
“第二?封,说你兄长?戕害手足、勾连大臣,天命不佑……”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我给你的筹码,很多了。”
年轻俊美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有认真听,他?下意识想盘玩手里的珠串,却?想起来已经送给了心爱的人。他?身子如今不好,站了一会?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