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意全身一颤,一回头就见李祺和彭迪两人笑得直扶着腰。
“夏夏,你还真不禁吓!”李祺笑道,朝彭迪挑了下眉。
夏余意缓过劲儿来,扯出一丝笑容,“你们还没回去呢?我刚想事情呢,没注意。”
雪天难走,学校提前下学,房叔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正在赶来的路上。
“要走了。”李祺提了下肩,将背后那个鼓鼓囊囊,挂了只黑色泥陶犬的书包展示给他看,“你还在等下人来接么?”
“在等房叔来接。”夏余意纠正他,随即跟他们挥挥手,“明儿见。”
“明儿见。”
人一走,就又剩夏余意一个人,好在房叔来得也快,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夏余意便在楼上瞅见房叔的车停在门口。
“房叔儿!”夏余意踩着雪走得飞快。
“哎呦,小少爷,您慢点!”房叔赶忙撑着伞上前,顺带接过他的书包。
“没事。”夏余意朝人一笑,扫掉身上的雪,“您来得好快。”
寒暄了两句,夏余意就要上车,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雪地上躺着一件格外扎眼的物件,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熟。
那个东西他才见过,正是李祺挂在书包上的吊坠。
“怎么了,小少爷?”房叔跟着他一同蹲下。
夏余意没回话,拾起吊坠便起身四顾左右。李祺前脚刚走,而且他记得李祺一向是和彭迪结伴回家的,该是还未走远。
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李祺和彭迪正要从往学校左边那道巷子拐进去,他溜得快,只留了句:“房叔儿,我去去便来!”
他没带伞,房叔追不上人,却也不可能留人独自冒雪前往,便撑着伞在后边追。
巷子挺深,夏余意拐了弯,发现前方两人尚处于巷口处的交叉路段,嬉闹着往右拐了去。
好在他赶得快,很快便赶上了,就在他听到拐弯处的谈话声,正想喊人时,却被一声“傻少爷”唬得僵住了脚步。
李祺戏谑道:“夏余意只是个傻少爷,不过恰巧生在夏家罢了,但凡命不好出身差点,都能被诓去卖钱。”
俊俏少年郎
飞雪无情地打在夏余意肩头,他将泥陶小黑犬紧紧攥在手中,突然觉得有些冷,止不住打了个寒战。
对话的那两人嚼舌头根正入迷,全然没意识到有人靠近。
彭迪笑话他:“你瞧他刚才那样,呆不愣登的,被吓到了还笑得出来,想想就觉着好笑。”
“可不是。”李祺赞同道,“我爹娘不知咋想的,学期初便让我去巴结他,好让我们家跟夏家牵上线。我那时真是蠢,竟觉得他可怜,无法分清别人是虚情还是实意,到头来发觉蠢的是我自个,送给人的生辰礼物转头竟到了他家下人的手里。”
夏余意听着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接着就听彭迪讶异道:“啊?还有这事儿?”
“哼,拿不准你家送的东西也入不了他的法眼,进了他家下人的口袋呢!”李祺忿忿道。
彭迪:“怎的说?”
李祺:“就前两日,我不是没来么”
彭迪:“对啊,你不是发烧么?”
结果李祺一笑,“哪能啊?我装的,后边从家里溜出来了。”
“啊?”彭迪瞪大了眼睛,“那你去哪?还能逃学?我也要试试。”
“下次带你一起。”李祺仗义道,“最近东城区那家海丝纱莊人气儿高得很,听闻很快就能压夏家纱厂一头喽,我一直想去瞧瞧,奈何我爹娘一直不许我去,说要避嫌。”
他一脸可惜,啧啧摇了两下头,补充道:“你猜怎么着?我刚要进去,就见他家下人鬼鬼祟祟从里边出来,那下人我认识,上回生辰宴见过,好像叫叫权子。”
“权子啊,听闻还是夏老夫人身边儿的红人呢。”彭迪附和道。
李祺:“我觉得不对劲儿,就跟他走了一段儿,结果半途就见他举起手来看表,嘴里念叨着什么,小少爷给的表就是管用,险些误了时辰。”
彭迪:“后来呢?”
李祺模样微怒:“哪顾得上后来?我一瞧那表正是我家送的,气都气饱了,转头便走了。”
彭迪反问他:“确定是你家送的那只?”
李祺瞪了他一眼,末了他伸出五根指头,“千真万确!那表值这个数,我求了爹娘好久都没买给我,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五十大洋?”彭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李祺点点头,轻嗤了一声,“上回他答应介绍穆少帅给我认识那茬,到现在都没办呢,咱不得继续装成一副巴结人的模样么?”
李祺努努嘴还想说道说道,两人的交谈声却被房叔一声轻呵吓得戛然而止。
“是李家和彭家的少爷罢?二位如此乱嚼舌根,就不怕令尊知道么?”房叔疾言厉色,灰中参白的胡须气得抖了三抖。
莫名的指责声让李祺险些发飙,可他刚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立马僵持住,张着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余意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人跟前,双方对峙着,彭迪率先开口,却瞬间成了结巴:“夏,夏夏,你,你别误会!”
李祺也反应过来,心存侥幸问:“夏夏,你听到了多少?”
夏余意抿了抿唇,没搭话,只亮出那枚泥陶挂件,“在校门口捡到的,物归原主了。”
李祺愣了半秒,回头瞥了眼背包,果真不见了挂件,犹豫片刻,他一声不吭上前接回挂件。
“我想我得解释一下,”夏余意吸了吸鼻子,“那个表确实我给权子哥的,但我不知道是你送的,抱歉,以往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我用不着,所以大部分都是捐出去,今年我就想留给权子哥他们,是我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