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弱地喊道,喉咙里像是卡着鱼刺一样难受,说话的声音也是哑得可怕。
看到这里,简桉心头忽地一惊,想挪动身体阻止男人,奈何手臂软得抬不起来,只好往床边靠近了一点,出声劝道:
“云珩,好了好了,吓唬吓唬他就可以了,不用真的动手。”
沈云珩停住了玻璃杯,没有接着将芒果汁倒完,说:“没事,我有分寸。”
我不喜欢那么丑的自己
沈初言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自己那两条肿胀的手臂,嘴里一个劲地瞎喊:
“啊啊啊……!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死!阿亭救命!救救我……!”
下一秒,病房被用力踹开,季松亭火急火燎地走进来,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瞳孔骤然一缩,风驰电掣般推开了沈云珩。
“阿亭……你终于来了……”
沈初言哭哭啼啼地看着来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红肿的眼部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只能隐约看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不起,小言,让你被欺负了。”
男人清冷的声带却染上了几分颤抖,和暗流汹涌的怒火。
季松亭打横将人抱起来,低眸看着那张平日里娇俏俊秀、此刻却浮肿不堪的脸,眼底的心疼和担忧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脚步顿住,侧身扫视了一眼病床上面露窘迫、异常虚弱的简桉,目光有一瞬间复杂了些许,紧接着又被冰冷代替。
随后他微眯的眸子像刀刃一样狠狠刺向沈云珩,以及这人手中还在往地板上流淌的芒果汁,一字一顿地开口:
“沈云珩,这笔账,我记着。”
听到这,沈云珩握紧玻璃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骨都泛起了青白,并没有被他那带着狠戾的话吓到,不满道:
“欺负?难道沈初言出现在icu病房里你一点都不怀疑吗?如果不是他先对简桉动手,他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季松亭微怔,但对于他说的所有一概不信,刚一迈步,脑海里忽地回荡起简桉当着自己面说喜欢沈云珩的话,心中的无名烈火顿时烧得更旺,声音也冷得彻骨:
“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何况有些人是没有廉耻之心吗?认清身份。”
最后几个字阴沉得如同寒冬里的冷风,带着无尽的威胁和警告。
简桉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即使已经告诉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去在意季松亭了,可当看见那个人抱着别人对自己恶语相向时,心还是会疼得不能呼吸。
这种本能的反应让他快要窒息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
眼睁睁看着沈初言被紧紧抱着离开,简桉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声,转头抹了下眼角,心里离婚的念头也越发坚定。
沈云珩似是注意到他被影响的情绪,抬手轻抚他的肩头,低声安慰道:“小桉,别管他们,就当他们是在说疯话,估计沈初言这段时间都没力气为难你了。”
听他这么说,简桉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极大的愧疚和难过,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泪腺。
看着对方泪水涟涟,哭花了容颜,沈云珩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伸出修长的指腹替他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轻声道:
“小桉不哭,别想那些,刚刚有没有伤到哪里?吐出来是不是好多了?我去叫护士帮你换个针管,重新输液。”
简桉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男人面前失态,慌忙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
“嗯……我没事,不输了,都输了好几天了,太浪费了,谢谢你云珩。”
一听到又是这个谢字,沈云珩就忍不住皱起眉宇,眼底莫名有些失落。
他抬眼看向面前伤心欲绝的青年,一往情深的双眸里,是深沉的执着和爱意:
“谢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的,而且沈初言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看不下去他这样羞辱你,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而且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可以嘛?”
简桉闻言一顿,深吸口气,随即抿了抿唇瓣,垂着眸子淡声说道:
“可是……我前面那么赶你走,还对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帮我?你不应该回来的……”
“我知道季骁有权有势,心狠手辣,在这三大世家豪门里就季氏最为强劲,你只是怕我得罪他而已,才说那些话,我都知道的,可是为了你,我怕他做什么?”
说到这里,沈云珩眼眸一黯,温柔的目光转而变得有些自责,有些愤怒,双手紧握成拳,指骨咯吱作响,继续接下去:
“只是很可惜,没能成功,他一定早就知道季松亭对你不好,为了名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使他儿子这么虐待你!”
经男人这么一提醒,简桉才忽然想起自己突然昏迷的事,难道是季骁做的?
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进入季家的这三年里他对这个公公都是尊敬有加,十分孝顺,季骁也从来没有对自己不满意或者亏待过。
在自己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季骁到底在干什么?有对自己做什么吗……?
越是去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那么一点没有血缘的亲情,原来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沈云珩见他神情恍惚,沉默了半天,不禁有些担心,抬手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嗯?小桉,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关心的声音忽地将惶惑中的他拉回了现实里。
简桉怔怔地看着眼前为他担忧过度的沈云珩,内心瞬间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