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喜欢示弱的人,在他眼里这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燕灼……曲砚想,燕灼是不一样的。
不过是露出些脆弱的地方,只消付出一点点,他便能得到更多的回报。
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
指尖从突出的脚踝骨上滑,经过突出的伤疤时停顿了一下,燕灼见过曲砚在篮球场无人的角落投球,跳跃起来的身姿轻盈,篮球跌入篮筐,他便会扬一下眉,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
这曾是燕灼的秘密,是只有他一人见过的风景。
“你在可怜我?”曲砚眼里翻滚着什么,他撑着床直起上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灼。
“没有,你误会了。”怎么可能是可怜,用心疼来形容或许会更贴切一切,但燕灼没有说出口,他的喜欢于曲砚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只会给他带来苦恼。
如今自己这副古怪姿态没有被厌恶已经是万幸,他不敢奢求更多,能留在曲砚身边,一直看着他就够了。
燕灼心里在想什么曲砚不知道,他只看见少年低下头,额前的发丝晃了晃,不知为何显出几分委屈,即便如此,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仍旧在尽心尽力地为他“按摩”。
曲砚膝盖处其实是有些知觉的,每当燕灼的手经过那里,羽毛挠过的痒意就漫上来,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让人心生烦躁,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拽住燕灼头发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骗你的。”
燕灼没反应过来,“什么?”
曲砚不耐烦地松开手,瞥了眼自己被子下的小腿,“其实一点知觉也没有。”
燕灼停住动作,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皮肤,“所以根本不疼?”
曲砚颔首,回答得理所当然:“想疼也疼不了。”
他倒是想疼,起码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废人,但老天爷连折磨他的机会都不给。
早餐吃的面条,燕灼在厨房准备的时候,宋成风坐到曲砚身边小声问他:“这人到底是谁?”
他认识曲砚这么多年,从没在他身边见过燕灼。
不等曲砚回答,他又说:“别拿昨天那套话来骗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曲砚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草莓牛奶,“你猜啊。”
宋成风料想曲砚也不会告诉他,眼睛在厨房里燕灼的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道:“难道是你请的保镖?”
这个猜想有理可据,依宋成风来看,曲砚得罪过的人十只手也数不清,他早就建议过曲砚请保镖,不过曲砚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突然转性了。
曲砚险些笑出来,他强忍着笑声点头,“嗯,你猜的没错。”
果然如此,宋成风不由得赞了一句曲砚运气好,“多少钱请的?不得不说他还挺敬业的,都这种情况下都没丢下你跑路。”
他是真挺佩服,反正换成他绝对不会再管曲砚。
曲砚看着燕灼端着面条出来,淡声说:“无价之宝。”
燕灼的喜欢,他最大的倚仗,利用起来最顺手的东西,可不就是无价之宝么。
曲砚低低笑起来。
宋成风:“……”又来了,曲砚每次发疯都是这样笑的。
燕灼站在餐桌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曲砚和宋成风相谈甚欢,甚至曲砚还很开心地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可以吃饭了。”说完他就推着曲砚的轮椅离开,没有搭理一旁的宋成风。
宋成风羡慕地看着起很早还很精神的两个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眼下青黑色的痕迹,默默叹了口气,带孩子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不仅会突然醒来哇哇大哭,还会尿裤子拉裤子,都说孩子是小天使是花朵,但在他眼里却是实打实的恶魔。
他现在无比后悔因为一时兴起而给自己捡了个累赘,不然把小东西扔出去?让他从哪来回哪去,这样也算善始善终了吧,宋成风极无心理负担地想。
面条是极为普通的清汤面条,没有任何配菜,一眼看去很是普通,唯一的亮点是正中间的一颗卤蛋,是燕灼从外面带回来的,唯一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