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氏想来,今天有肉汤喝,那大家一定会多吃几碗饭,这就挺浪费的。
黄氏道:“娘,这都什么时辰了?米早就下锅了。”
“那就多加两条萝卜,多放点水去炖。”尹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出了厨房回到自己的屋子。
刘氏状似漫不经心的对田老五道:“小叔呀!咱们家如今真穷到什么光景啦?四嫂我怎么觉得娘越来越抠门了呢?”
田老五心思不在这上面,随意道:“娘一直就这样呗。”
周氏回房间麻利的收拾了田老三要换的衣物,热水在升火煮饭的时候就已经顺带烧好了,因为家里卧房空间有限,不可能都在卧房洗澡,所以专门给修了一间洗澡用的伙房。
田老三自己把热水兑好时,见周氏带着衣服来了,于是笑嘻嘻道:“阿琴,快来给为夫擦背呀……”
阿琴是周氏的闺名。
周氏脸一热,恼火道:“老不正经的!爹娘还在等着你呢。”
田老三也不觉得臊,长臂一伸就将周氏圈进了自己怀里,周氏惊呼一声,嘴巴就给堵密实了。周氏针扎了好一会,也推不动铜牙铁臂的丈夫。
田老三吻尽了兴,才把人给放开,只是周氏一张脸红的,没法看了。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说着,田老三从衣兜里面掏出了一只木钗子,看打磨的痕迹应该是新做的,雕刻的是一只玉兰花。做工吧,还有待改进,继续努力哦亲!
木钗出自田老三之手,周氏哪里不明白。
家里卖粮食的钱、几个兄弟出去做短工的工钱,回来都是要上缴到尹氏手里的,田老三可没什么余钱给媳妇买钗子戴。
可周氏心里还是跟吃了蜜一样甜,蹭了一下田老三,嗔道:“怎还有空子做这些没用的?我戴的够用了。”
田老三看着媳妇羞涩的模样,只是笑道:“东家请了个木工师傅,我跟着打了几天下手,这可是拾的边角料,请教了师傅,浪费了几块木头才做好的呢。阿琴真不喜欢?”
周氏肚子里面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话儿来,于是她红着脸问:“你又拿工钱偷买骨头干嘛?打发娘会不知道呀?”
田老三将脱下的衣服给拾起来,放低了音量道:“东家多给了几十钱,我不跟娘说娘怎会知道?除了买骨头的钱,还剩五十钱。阿琴你赶紧收好。可不能跟人说。”
见周氏默默接过了钱,田老三感叹了一下自己又变成一穷二白,终于专心洗澡了。
周氏拾了他的脏衣服去洗不提。
四婶刘氏见周氏出了伙房,整个脸像火烧云一样,便转头看着来厨房找水喝的二伯娘胡氏,尖着嗓子略夸张道:“哎呦喂,咱们这几个妯娌呀,还是三嫂最得意。看三哥多少年了还疼的跟个什么样儿……”
话里很有一股欲言未尽的意思。
胡氏心眼也不少,听了这番话,虎着脸道:“四弟妹这话是想说四弟平时不够心疼你呢?”
瞎挑拨什么啊?平日最爱在在妯娌面前显摆的就属你了,打发别人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见周氏这会令刘氏心里不痛快,胡氏心里爽快了!
田老二是兄弟几个中最奸猾的人,也是最抠门的,没有之一。他深深的得了尹氏的真传,并将之发扬光大。胡氏嫁给他十几年了,从没有得到他送的一针半线,更别说甜言蜜语了。胡氏心里早就怨气冲天了,偏这四弟妹老在她伤口上插刀,心里都不知道恨死了对方了。
刘氏见跟胡氏话不投机,呐呐的没有再多说半句。
田老三洗漱好,自己穿戴好了衣服,来到东间正房时,尹氏和田老汉已经等着了。
“爹、娘。”田老三喊人。
田老汉抽着烟嗯了一声,尹氏到底是关心儿子的,忙问:“这次的东家没为难人吧?他们家的活计辛苦吗?”
田老三咧嘴笑道:“这次的东家很厚道,工钱按着日子都给结清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兜猪骨头呢。”
尹氏拧着的眉头舒张开来,“骨头每个人都给了?”
“哪能啊?这不我是最后走的,管事的瞧我干活实在,让厨房送了一些主人家不爱吃的骨头让家来煮汤喝。”
尹氏宽了心,又替别人心疼起来:“那主人家也是真浪费的,竟是连这么好的骨头都不爱。”
田老三惊叹道:“可不是,老有钱呢,那院子可大了。比周地主家也不承让。”
“咳咳……”,田老汉吸一口烟,问:“都做了些什么?”
尹氏似乎也想起来还没问,也急道:“也是,这么厚道的人家,除了修院子外,都做些什么?”
田老三于是便把自己在那里做的散活一一说给了爹娘听,并表示自己还极有眼色的帮着多做了事,听得两老口直点头。
“娘,这是二十九天半的工钱,说好是二十五个铜板一天,东家给补上了零头,一共是七百五十钱。”
尹氏收了钱,心里高兴,这一个月就比一大家子人赚的多,还是老三头脑灵活,笑着问道:“那东家还要人吗?还要带着你几个兄弟一块去。”
田老三应道:“东家暂时没活儿了,以后要人手就带着哥哥们一块去。”
尹氏心里更满意了,并在心里想着上次田小妹回家时带回来的蜜饯似乎还有,哪天瞅着没人时,就给几块田叶她们三姐弟吃。
萝卜炖骨头的香味儿,老远都能闻到,那可真是余味绕梁,馋得人恨不能吃下三头牛。一家子二十几口人,有十几口已经去厨房张望过催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