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呆滞,一点光彩也看不见。
哥哥说妈妈以前弹钢琴时神采飞扬,似乎全世界都握在手中,可惜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记忆中的妈妈,给我只有暴力、疯狂、凶狠,蛮不讲理的印象。
突然,妈妈开始喃喃自语。
「死丫头到底到哪里去了,留我一个人处理这些事。」
「好辛苦,怎么会这么累啊。。。。。。」
她不停重复这句话,说着说着,开始掩脸小声啜泣。
我没见过这么脆弱的妈妈,一时间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安慰,但手再次无情地穿过妈妈的躯体。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伤疤依旧清晰可见。
但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
这时,妈妈误触到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她看着那十几个未接来电,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机再次给我发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
【你死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回短信?】
我能清楚地看见,我在妈妈手机里的备注是「讨债鬼」。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凉,妈妈,我真的已经去世了,我没办法再帮你做任何事了。
第二条短信刚发出去,一个陌生电话突然打进来。
接通了,对面传来的声音听着十分焦急。
我听不清电话里在讲什么,只能大概听见「医院」两个字。
妈妈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怎么样?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担忧,心里蓦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这通电话,难道和我的死有关?
她对着那边一直嗯嗯应着,没有多说,转身抓起包就走。
我也没犹豫,直接跟着妈妈一起出门。
我的听觉开始变得不够灵敏,电话里的声音只能隐约听见一些。
几乎都是一些「血流了很多」「没呼吸了」「几乎都变形了」诸如此类的字眼。
妈妈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嘴唇渐渐发白,握着手机的手也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看着她的手,上面布满丑陋的冻疮痕迹,发红发肿,根本看不出曾经是一个钢琴家的手。
出租车的车表不停跳动,换作以前,妈妈早就开始破口大骂司机绕路了,但今天的她一言不发,安静让人害怕。
妈妈到了医院,我跟着她一路前行,穿过好几栋大楼,又上了好几层楼。
最终停在亮着灯的手术室前。
我忽然紧张起来,那里面是我吗?
如果手术抢救成功了,我会活过来吗?
这时一个护士找到妈妈,拿来一张手术同意书给妈妈签名。
妈妈接过笔,我也赶紧凑上去看了一眼。
在病人那一栏的名字,赫然写着——张素。
那是奶奶的名字!
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我。
而是奶奶!
那我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