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世铭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脸红脖子粗的,身子前栽后仰想要喘不过来气。
“那牌位上写的什么?我不识字,谁念一下。”
“我看着,那写的不像徐老太君啊。”
“什么叫不像啊,那写的根本不是徐老太君的大名!”
“不是?那写的是谁?”
“对啊对啊,你们谁眼神好,赶紧告诉我们啊。”
“那写的分明就是羽家的现任家主嘛!”
“羽家羽景祥之子羽谯,是了是了!是他!”
“还有呢,还有呢,这不是还有俩吗?”
“对啊对啊,另外俩上面写的是什么?”
“羽家羽谯之夫,羽颜氏名月肃之牌位”
“那个小的写的是,羽谯颜月肃之子之位。”
“苍天吶!”
“这一家三口也未免太可怜些了吧。”
“谁说不是呢?”
围观的街坊四邻议论纷纷,听得羽祥理跟羽明诚冷汗直冒。
大意了,先前还真没注意到,他们居然给立了排位!羽明诚心中暗恨。
“诸位,诸位!这都是误会,误——”
羽明诚还没把话说完,便被人狠狠从背后撞了一下,撞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恼怒的他直起身子张口便要辱骂,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咬紧牙,把那些话咽了下去。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呀?”
来人正是羽明诚的四叔四婶,羽世铭的爹娘,羽兴堂跟罗环环。
“我的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呀?”
罗环环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瘫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要背过去一样,心疼的蹲在他面前四处打量着他,而后便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牌位,立刻惊叫道:
“这!这!老爷呀!老爷!你快来看!快来看!这这,快来看铭儿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羽兴堂也顾不得许多,跟自己夫人凑在一起,拿起一个牌位,定眼一看,颤抖着手失声喊道:“什么!”
:门前暗斗
“阅远侄儿他不是,他不是陪着小谈霜回宗族待产了吗!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边听着自家老父亲,用如此夸张语气亲密叫着自己大哥跟大哥夫的羽世铭,直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个鼻涕泡,然后被他娘瞪着眼睛,眼疾手快的拿帕子给他擦了,又变成了一脸难忍的悲痛模样。
表面上哭的卖力的羽世铭在心里狂笑,并惊讶——爹娘这是在配合我吗?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这事?
想到入神之后,哭声变小了还被罗环环用袖子遮掩拿指甲狠狠掐了他一把,那表情就跟小时候他不小心在夫子课上睡着,又被来看他的母亲悄悄叫醒如出一辙。
难道这事小叔叔跟爹娘他们商量过了?
羽世铭这边儿思绪纷飞,哭得并不专心,那边的羽明诚肺简直要气炸了,但还是得装模作样强制镇定。
当他无意瞟到父亲红了的眼,颤抖的手,一副即将忍不住脾气的模样的时候,只能让杨管家暗中安抚他,自己快速变了一副表情,逼自己挤出两滴眼泪,故作有难言之隐的对追问他的四叔回话。
“这事是我故意瞒着大家的!”羽明诚悲痛的一甩袖子,他看看棺材,看看羽世铭怀里抱着的牌位,似乎两相为难。
好在羽兴堂十分的“善解人意”,一副长辈姿态的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四叔看得出来你心里苦,你说吧,总得把这误会解开了不是?也好别叫邻里误会了。”
看着他们两个互相装样子,那副叔侄关系十分友好的画面,让站在棺材旁边的羽兴立差点就笑出来。
他幸灾乐祸的想到:羽明诚那小子,现在八成已经被气到要内伤吐血了吧?真是难为四哥了,居然聪明了一回,明明什么都没告诉他,却能配合着演着一出戏,看来,这些年他虽然活得闲散,却也不是个真草包。
而此时的羽明诚似乎是被他四叔给安慰到了,一行清泪就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哽咽道:“这件事我也难以接受啊!我夜夜求神拜佛,香上了一柱又一柱,却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四叔,侄儿心里也委屈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四叔说,四叔虽然年纪大了,却也不是个糊涂人,能理解你的苦衷的。”
“是山匪!我们碰上了山匪!”羽明诚在提到山匪的时候,双目通红,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的,浑身紧绷,双拳紧握像是要爆,冲出去打人一般愤恨。“那帮畜生在看我们没带货物没带钱之后,就跟猫遛耗子一样,骑马拿刀赶着我们玩儿,生生把远哥他们的马给惊着了,跑偏了路,摔下了悬崖!”
“那你——”
羽兴堂急迫的追问,让羽明诚在心里对他破口大骂,面上却不显,依旧是那副痛恨的模样,“是那伙儿山匪觉得没趣儿,追着追着自己就走了,我从受惊的马上摔下来,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才逃过一劫,我跑回家就已经半夜了,又起了高热,爹娘说我烧的直说胡话,我恍惚了整整两天才被我娘哭着打醒。”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二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五石散,有些疯癫,二婶光是顾着二叔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奶奶从小到大最疼的便是阅远堂哥,二叔家又只有他一根独苗,我哪敢把如此大的噩耗告诉他们呀!”
听到这儿,围观的那些邻居又开始小声议论了。
“哎哟喂,真可怜啊。”
“是啊是啊,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他爹娘肯定承受不住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