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瑕哭笑不得,道:“哦。”这算是帮他圆了一下谎。虽然姬无瑕不在意乌桓人的看法,萧骁作为未来的族长却不得不在意。
萧骁接着道:“现在奇夷走了,你又不能生,族里没有继承人,他们说让我找个……”
姬无瑕本以为萧骁要说,族人劝他纳个小,比如说钦琳还是谁的,正准备好了要大发雷霆,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姬无瑕深深地吸一口气,结果萧骁紧接着说:“让我给自己找个后妈……”
姬无瑕倏然破功,发出一声爆笑!
萧骁道:“他们说父王还年轻,努力一下还能给我生个弟弟,库查家的女儿就不错,跟钦琳差不多年纪……”
姬无瑕道:“不要吧,那不是跟我也差不多年纪?我不想管年轻小姑娘叫婆婆啊。”
萧骁也笑了,躺在铺上,示意姬无瑕枕着他的肩膀。
姬无瑕道:“你这肌肉又硬又咯人……”
萧骁手臂翻了个面。姬无瑕挑三拣四地躺下了。
过了会儿,姬无瑕道:“得问问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啊!人家说不定想不想嫁给你爹呢。咱要尊重人家选择的自由。”
萧骁折腾一天还没补觉,酒后也有点迷糊了,半睡半醒地说:“这世上哪有选择的自由?人人都身不由己。你是大周的公主,是我的恩人,爱人,是我这辈子的救星,也不过……”
姬无瑕竖起耳朵,结果萧骁不说了,过了片刻打起了小呼噜。
姬无瑕:“……”
姬无瑕试着捏了捏萧骁的鼻子,萧骁呼噜骤停,但也没张嘴。姬无瑕等了片刻,发现萧骁连呼吸都停了,一惊之下赶紧松手,结果萧骁若无其事地接着打呼噜。
睡得也太熟了。姬无瑕心想。
但姬无瑕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只想找点什么来玩。他又想了想,把萧骁的一只手抬起来,绑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打了双倍死结。这样萧骁明天一早鲤鱼打挺时,肯定挺不起来,须得哀求姬无瑕给他解,除非他不要面子了,喊时越进来解。
姬无瑕不怀好意地自己嘿嘿乐了半天,听到帐篷后面好像有声音。
“谁啊?”姬无瑕道。难道是来闹洞房的?来早了一天吧。
想不到却是个熟人,杜姜在外道:“臣杜姜,恭贺白璧公主新婚之喜,祝公主殿下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萧骁:5799
姬无瑕一怔,心想怎么又是杜姜?但姬无瑕从未把他真当自己人,也就不会纠结他的“背叛”,终究不过是个路人而已。但他又隐约感觉到,杜姜的语气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他上次管自己叫公主殿下了吗?自称“臣”了吗?
姬无瑕懒洋洋地道:“同喜同喜,也祝你早生贵子,头白到老。贺仪包了吗?”
杜姜道:“臣出门在外,身无长物……”
姬无瑕柳眉倒竖,道:“你那一整座江阴城和三百个铺子呢?跟我开玩笑的?”
杜姜道:“哪敢欺瞒殿下,城和铺子都是现成的,只是不好搬动。将来殿下屈尊纡贵,亲身前来臣的江阴城时,臣自然不敢怠慢,一定让殿下宾至如归。”
杜姜的每句话似乎都带着点别的意思,若是姬无瑕真跟萧骁成婚了,都不见得会再回中原,怎么就会有机会去江阴了?但只说是客套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姬无瑕道:“不要你别的,你那个扇子送给我就成。”
杜姜道:“扇子?好说啊。殿下接好啊!”
姬无瑕:“?”
他等了片刻,只见帐篷底缝下努力怼进来一把扇子,扇柄朝前戳,上头还带着点撅出来的土。姬无瑕下榻走过去用力一拔,尘土飞扬,那把缀满了夜明珠的羽毛扇子,就这么从帐篷缝底下塞了进来,灰头土脸,羽毛都脏得不行。
姬无瑕从未见过这么糟践东西的,而且现在扇子送给他,就是他的了,他心疼钱。
杜姜似乎隔着帐篷布听到了他的心声,道:“我买下了近十年所有东海出水的万年老珠,全部都缝了扇子。这一模一样的扇子,我家里还有九把呢,殿下下次来我家以旧换新。”
姬无瑕:“……”
姬无瑕想揍他。
杜姜道:“哎呀我得走了,公主还记得我上次说的三件事不?”
姬无瑕心道,你还敢主动提?但拿人手短,何况是刚拿的,所以他没说出口。
杜姜道:“其中那件最重要的。”
姬无瑕想,他说什么来着?姬无瑕努力思索,突然想起来,杜姜让他……看床底下?
姬无瑕引以为傲的行动力使他“刷”地掉头,趴到了床底下。
杜姜在外面听到了声响,发出了一串愉悦的低笑。
然而床底下啥都没有。姬无瑕想了想,用手上的羽毛扇子扇了扇地上的浮土,发现床的正下方有一块土的颜色明显跟旁边不一样,像是新翻过。
于是姬无瑕又用扇子柄去撅那块新土。他发现这个扇子实在是实用工具,怎么会有这么恰到好处送上门来的工具呢?
姬无瑕撅了一会儿,便戳到一个硬物。他改为用手扒拉,结果从土坑里扒拉出一个眼熟的包袱皮。
姬无瑕静了。他的头顶上,经过姬无瑕与杜姜这么又聊天又扒拉好一番折腾,萧骁居然还没醒。
“啊。”杜姜道,“我今晚给王子敬酒时,往他杯子里加了点料,他不会那么快醒的。”
姬无瑕:“……”
“你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杜姜意味深长地说,“我先走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脚步声远去,姬无瑕孤独地趴在床底,从包袱里翻出了玉玺和竹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