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卡莱尔就起身前往圣弗朗西斯科,出于某种顾虑,她并没有选择搭乘邮车,而是独自穿越荒原。
在路上她想起了艾琳离开那天晚上她做的梦,她就像现在这样在荒野上奔驰,从白天跑到傍晚,一口气跑到了莫森湖,在那里有一个人正等待着她——
卡莱尔勒住了马头。不远处有还未完全被灰土盖住的篝火痕迹,那是几天前她们来野营时留下的。再稍远一点,荡漾着夕阳的余晖的湖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在自己眼前肆无忌惮沐浴的仙女的胴体,也没有梦境里自己纠缠索取着的温软的身体——
“傻姑娘。”卡莱尔在马上微微俯身,轻轻吻了吻孤零零树立在湖边的一根系着红丝带的木桩,那是某个人为了庆祝自己成功搭建的第一个帐篷竖起的纪念物——那个人不知道,或者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那句话的真实答案——
粗糙的木纹让卡莱尔的嘴唇感到刺痛,她却吻了很久很久。
“晚安,艾琳。”随后她把自己的手帕同样系在木桩上,在暮色里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向它挥了挥帽子,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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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乡巴佬!”杰克·德恩斯坐在院子里那张他最喜欢的椅子上晒太阳,心里却一点也不快活。他恨恨的咬着烟斗,恶狠狠的吐着烟圈,每吐一次就在心里诅咒一次。
他居然不敢大声的骂出来!这个事实让他更加恼火,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头向着二楼大声嚷嚷:“安娜!他妈的还没完吗?”
他的情妇从窗口探出头,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快活:“等等,杰克!我们还有些问题要处理!”
“见鬼的问题!”杰克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理由,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捏着拳头骂骂咧咧,“米兰达就要回来了,你还不去做晚饭!!”
似乎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安娜的脸从窗口消失了,不一会儿,她就提着篮子下了楼,对着杰克笑了笑,匆匆出门了。
这个小小的胜利让杰克暗暗的开心了一小会儿,可是很快,让他不快的罪魁祸首也下楼了,大模大样的坐在他不远的地方,这让杰克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我不知道有人花了一下午也换不好衣裳。”他盯着对方的打扮嘟囔。那个人穿得和他差不多:衬衫,长裤,棕色的外套,还有捏在手里的同色礼帽,只是每样东西的质地和剪裁都比他的高那么几个档次,而意识到这一点只会让他更加不快。
“我很抱歉。”对方把脸转了过来——那张脸也还是那么该死的好看——杰克的心情立刻降到了谷底。
“我不知道那些矿山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圣弗朗西斯科,你最好别穿成这样走来走去,卡莱尔小姐。你这样子根本见不了那种大人物!”
“我知道。”对方莱尔微笑起来,那种若无其事的信赖语气让杰克几乎气得跳起来,“所以我来找你想办法啊,德恩斯先生。”
“他妈的!我知道卡特安娜恨着我,但我不知道她会送来你这么一位,一位小姐!找牧师说不定也比找我有用哪!”
“我找过,没用。”
“修道院!”
“我在圣法兰修道院呆了半年。”
“去找那些中国人!”
“我喝过三个月的药汤。”
“吉普赛人!”
“那个女人说从水晶球里看起来我这辈子没得救了。”
“那,那——”杰克恶狠狠的瞪着对方,“那他妈的你来找我又能有什么用?”
“我想或许你能让我见到弗兰克·格兰特,卡特安娜是这么说的。”
“我是能,就算是黑人,印第安人,中国人我都能安排!可是我不知道是你这么一位小姐!我敢说,如果你不能换一套正常的衣服,根本不可能见到那些上等人!”
对方的嘴唇抿紧了,这让杰克蓦地安静了下来。他认识那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眼神。
“杰克爸爸!”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尴尬,一个女孩跑了进来,扑进杰克怀里,“我饿坏了!安娜妈妈呢?她答应我今天烤苹果派,我下午听玛蒂尔小姐念经时就想着这个来着!——你是?”
女孩转向卡莱尔,天真清澈的目光让卡莱尔不由得微笑,“简·卡莱尔。很高兴认识你,米兰达。”
“哇!”米兰达欢呼一声,离开杰克,围着卡莱尔转,“你的衣服真不错,卡莱尔小姐!你是不是也同意苏珊·安东尼的说法?我觉得她对极了,女人就应该和男人有同样的投票权和工作的权利,当然也应该可以穿一样的衣服——”
杰克一把把这个小演说家拽住。“你该去换衣裳了,等会儿我们就要开饭了,米兰达。”他阴沉沉的盯着卡莱尔说。
女孩在杰克脸上轻轻一吻,像小鹿一样轻快的跑上楼去。卡莱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真可爱,德恩斯先生——你女儿?”
“当然是我女儿,”那个担心的父亲恼火的说,“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
“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艾琳。”
门口举着枪的那个人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艾琳觉得自己浑身血液的温度降到了零点,心脏被一股寒气冻得缩成了一团,她颤抖着伸出手去,仿佛试图阻挡什么,却不知道该朝向哪个方向——那些保镖已经举起了枪,可眼前这个人的枪口仍然毫不动摇的指着她父亲——
枪响了。
艾琳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还在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