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大雨渐渐停歇。经过风雨的洗礼,空气中的灰尘似乎被荡涤殆尽;雨后的微风,带来阵阵清爽的凉意,却吹不散楚王心头的阴郁。此刻的他在王继恩的侍奉下换了干燥衣服,并喝了姜汤。缓缓向崇政殿走去。父皇的心意他岂能不知,种种迹象表明,父皇要打破金匮之盟中兄终弟及之约,将他推向储君之位,可是这条通往权力之位的路上沾满了他赵家亲族的鲜血,自父皇在斧声烛影的迷团中登上大位,先是太祖之子赵德昭自杀,后来是太祖次子赵德芳不明不白的死去;如今又是他的亲叔叔秦王被罢免了开封府尹一职,贬为西京留守;没过多久,父皇又下了一道旨意,称秦王叔勾结兵部尚书卢多逊,意图谋反,明日就要流放房州。那房州地处偏远,穷山恶水,秦王叔如果去了,肯定凶多吉少。今晚无论如何,他要请求父皇收回成命,放秦王叔一条生路,死者已矣,他就尽全力去守护活着的人吧。
说起这次的秦王谋反之案,不得不提再度拜相的赵普。赵普与太祖、太宗渊源颇深。可以说,大宋王朝的建立、统一以及各种制度策略的施行,赵普都挥了极大的作用,所以他在太祖时期为肱股之臣,独居相位近十年。赵普为相时颇为专权、贪财,受到其他朝臣的弹劾。太祖对赵普恩宠渐渐疏淡,不久后,赵普就被太祖调离京师,担任河阳三城节度使。后来太祖驾崩,太宗以皇弟身份继承皇位,太祖一朝的旧臣多有非议,特别是斧声烛影的流言在朝野之中一直存在。赵普顺势而为,凭借“金匮之盟、兄终弟及”之说堵住了众人悠悠之口。并重新得以官拜司徒。可是金匮之盟也是一把双刃剑,它的出现只是解决了太宗继位合法性问题,却没有解决太宗之后的传位问题。如果依照金匮之盟的约定,太祖驾崩后皇位传给太宗,太宗后传之秦王赵廷美,而廷美复传给太祖之子赵德昭;这是太宗不愿意看到的。赵普为人颇有心计和智谋;他又宣称金匮之盟上只言太祖之后传位给太宗,并没有提及秦王。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秦王踢出了未来继承人的行列。赵普和时任宰相的卢多逊是政治宿敌。卢多逊为人机警,在太祖时期能够迎合圣意,并能投其所好。太宗继位初期,赵普持续被边缘化,日子过得极其郁闷。卢多逊除了利用职务的方便,不断打击赵普之外,还设计害死了赵普的妹夫侯仁宝,并对赵普的儿子赵承宗使绊子。赵普复相之后,设计构陷秦王和卢多逊勾结,不但迎合太宗清除了赵廷美还顺及打击了老对手卢多逊,使卢多逊全族被流放崖州。赵普此举,可谓一石三鸟。也得以让太宗对他重新赏识,所以他对赵普说:“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之非。从今以后,当识卿的衷心。”也是自f肺腑的真心话。
崇政殿内,烛火通明。太宗皇帝翻看着赵普的奏章,心中不免暗暗叹服,抛开这几年他对赵普的偏见,这赵普果然是相才,虽说他的才学不及卢多逊,然而他眼光决断,手段独特,常常能想出天才的注意。比如说当年太祖皇帝黄袍加身后带领大军浩浩荡荡赶往京城,准备从陈桥门入城并昭告天下江山易主之事,守城的将士依据军规就是不开城门。当时虽说太祖恼怒慌乱,可也无可奈何。此时的赵普竟想出一个让人忍俊不禁又行之有效的办法:绕开陈桥门,从其城门入城。这次废除秦王赵廷美,他又说出了金匮盟约中昭宪太后并未提及廷美之说。这主意,也亏他想得出来。
太宗皇帝稍稍愣神的时候,楚王赵元佐已经走进大殿。“可有服了姜汤?小心受凉了!”听得父皇关切的话语。楚王只觉得心头一热,喉头似有什么哽住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宗面前说:“儿臣不孝,还请父皇收回成命?”“什么?”“儿臣斗胆请父皇放过秦王叔,收回贬至房州的成命!”“圣旨已下,岂能朝令夕改!你把国法置于何处?”楚王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国法?秦王叔明明是被陷害冤枉的,只凭赵普一面之词,就说秦王叔谋反,儿臣第一个不信。”“混账,什么叫一面之词?什么叫陷害冤枉?他勾结宰相卢多逊,意图谋反,铁案如山,满朝文武大臣都要求严惩不贷,你一个人不信,就能掩盖他这谋逆大罪吗?”“父皇,秦王叔这些年谨言慎行,闭门不出,他本来就是皇储,他有什么理由谋反呢?请父皇切莫佞妄臣蒙蔽了。”太宗大怒:“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朕身边都是奸佞小人?朕是昏君吗?”楚王又磕了一个头说:“父皇,秦王叔可是你的亲弟弟,德昭和德芳两位皇兄已经去了,如果秦王叔再出什么意外,将来的史书上如何书写官家这一笔呢?”太宗又惊又怒:“亏朕这么疼你,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你瞧你都说了什么,你意思是朕逼死了自己的亲侄子吗?你可知道,历来权力更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死荣辱只在刹那间,想想那些失去皇位的君王吧,都是怎样的下场,朕岂能容许这些隐患继续存在!”听到这里,楚王凄惨一笑说:“都说天家无亲情,奈何生于帝王家,如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到这些,儿臣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如果父皇真的疼爱儿臣,就请父皇放过秦王叔吧!”楚王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记巴掌已被重重打在脸上。“你这个逆子”太宗指着楚王,声音已经变了:“来人呀,楚王癫狂无状,冒犯君父,给朕赶出皇宫,罚他禁足王府、闭门思过!”夏明等内侍应声而入,左右搀起楚王说:“王爷,快走吧!”“不,父皇还请三思呀”
楚王挣扎的声音渐渐由近及远。太宗喘了一口气儿,对闻声赶来的王继恩说:“你看看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太气人了!”王继恩微微一笑说:“王爷的性子和官家一样,都是特有主意的主儿,哪能轻易改变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官家罚他闭门禁足,也算是对王爷性情的磨练吧,对王爷来讲,也许是件好事呢。”“是啊,将来的路还很长呢,是该历练历练了,哦,对了,天色这么晚了,你驾车把他护送回府。”“看看,官家您表面上这么生气,还是心疼王爷的不是?楚王肯定会感念官家的苦心的,奴才这就去备车,送楚王回府,官家也早点歇息吧!”“去吧!”太宗挥了挥手,王继恩快步走出崇政殿。
如果依照金匮之盟的约定,太祖驾崩后皇位传给太宗,太宗后传之秦王赵廷美,而廷美复传给太祖之子赵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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