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去安顿一行人时,朱嬷嬷气得七窍生烟,苦涩道:“爷可一定要为我和姑娘做主啊!”
她的眉目间还染着黑黢黢的烟雾,瞧起来好不可怜。
无名曾受过朱嬷嬷不少恩惠,心里也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一旁的宁兰小脸苍白,满心都是绝后余生的惊惧。
她最怕火。
幼时爹娘惩治不愿意干活的她时,便用滚烫的烧火棍灼伤过她的皮肉。
她仿佛回到了最困顿难堪的幼时,脆弱,难堪,濒死。
到了京郊的庄子上,无名在寂寂深夜里瞥了好几眼宁兰,只依稀能觑见她柔静如明月般的秀美侧颜。
她身上只披着一条素色的寝衣,样式十分简单,不过在衣襟处绣着一朵小百花而已。
这样朴素,偏偏在迷蒙的夜辉下,衬出了宁兰姣莹胜雪的美色来。
无名不敢再多看,将朱嬷嬷和宁兰领进苏园后,便道:“世子爷的意思是,姑娘以后就安心在苏园里住着,绝不会再有人恶意纵火。”
苏园是魏泱私产里最贵重的一处,连严如月也无法安插进去人手。
魏铮用这一处雄伟奢靡的庄子,堵住了宁兰喊冤的资格。
宁兰在苏园的正堂里怔了许久。
生生咽下了这难以言喻的委屈,不得伸张、不能提及。
她只是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打量了一眼苏园里的陈设布局,便知晓这是一处足以称得上是雕栏玉栋的宅院。
比梅园不知要好上多少。
可那又如何?
朱嬷嬷瞧出了宁兰的异样来,便塞了一锭银子给无名,只道:“多谢无名小哥。”
无名死活不肯收,朱嬷嬷却不许他推辞。
这时,沁儿和雪儿已在芳箬的带领下替宁兰熏好了铺盖。
无名见状便告辞离去。
苏园里统共有两个管事和十几个丫鬟婆子。
朱嬷嬷本就是魏国公府里排得上名号的风云人物,她一入苏园,其余的婆子们立时唯她马是瞻。
“姑娘今日受了惊吓,明日再赏赐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朱嬷嬷也是满心满肺的疲累,遣退了婆子们后,便走进了宁兰所在的屋舍。
东厢屋内,宁兰怔愣地坐在贵妃榻里,芳箬为她斟茶,她却仍是一动不动。
朱嬷嬷走到宁兰身前,瞧见了她黯淡无光的眸色,便回身对芳箬等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来陪着姑娘。”
她打量了宁兰好几眼,将搁在桌案上的茶盏端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