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好香。”杨青青捧起饭碗就哐哐炫。
羊肉自然是很香的,一点不膻,但里面的土豆和粉条也香,土豆稀烂,粉条吸饱了肉汤,就连白菜都绵软入味。
自从杨青青有孕之后,程景生几乎天天都能给他弄点荤菜吃吃,不过,就这样,程景生还怕他羊肉吃腻了。
他说:“村里有人家准备腊月十五杀年猪,我跟人家说好了,买一爿五花肋条,到时候给你炖了吃。”
杨青青一听眼睛就亮了,猪肉他已经盼了很久了,这终于是要吃上了。
杨青青最会做的锅包肉,这都穿越过来快一年了,竟然一次都还没做过。
他连忙说:“那你记得再买一小块里脊,过年我给你炸锅包肉吃,可香了。”
这个时代锅包肉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程景生不知道是什么,但只要是杨青青做的,别说油炸猪肉了,油炸牛粪都难吃不了,于是很高兴,说好的。
到了晚上,程景生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泡脚,里面还放了自己配的小药包,味道温馨。
一想到程景生是一个对自己这么温柔的大坏蛋,杨青青就觉得很想笑,很开心。
“景生哥,你这样惯着我,等到开春,我就彻底变成一个懒夫郎了,再也干不了活了,以后都得你伺候着我了,那可怎么办?”他故意撒娇问。
程景生笑了,说:“那也不错,你就懒着吧,我养着你。”
豺狼
夜里又是洋洋洒洒一场大雪。
整个村子都沐浴在静谧的雪中,不过,掩盖在厚厚的白雪之下,屋子里面却各家有各家的不平静。
杨家二房。
牛灵溪给捡到的弃婴取了个名字,叫雪枝,因为那天是在沙棘林下面捡到的她,累累果实的枝头压满了白雪,煞是好看。
雪枝一开始不大会吃奶,牛灵溪就用小勺一勺一勺给她喂,到底不如吮吸来得自然,可也没办法,好在牛灵溪很耐心,一天一天地喂下来,倒也熟练多了,不会再让孩子呛咳了。
但,雪枝在杨家养了这几个月,却不知为何,竟不怎么见长身体。
寻常小月龄的婴儿,恨不得一天一个样子,但雪枝不同,不管牛灵溪和老嬷嬷怎么细心地照顾,始终都还是显得那么弱小。
农人都说,有苗便不愁长,不知道为什么,雪枝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偏偏应不了这句话。
“这孩子,怎么嘴唇总是发着青色呢?”老嬷嬷见过的婴儿多,忍不住指出了异样。
牛灵溪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刚刚捡到她的时候,雪枝的嘴唇就发青,那时以为是冻的,回家养了十来日,倒是好多了,却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又发起青来,而且一天不如一天,越发没有血色了。
他抱着雪枝,也忧心地皱起了眉头。
雪枝很少哭闹,夜里也醒得少,显得很懂事,很乖巧,但如此,却更让牛灵溪心疼、焦虑。
最初把这个孩子抱回家,他也没多想,但时日长了,也真是有了感情。
眼下,他宁愿雪枝活泼力壮,像别的婴儿一样爱哭爱闹,哪怕一夜闹得人不得安生,也比现在这样要好。
“要不……”老嬷嬷欲言又止。
牛灵溪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是想说,该抱着雪枝去找程景生,让郎中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孩子的病耽误不得,吃些药,或许还有救。
可是……
他愁眉不展。
前两天,周云仙哑巴的那天晚上,他跟杨迁吵架了。
白天杨迁跟程家的人在院子里闹的时候,牛灵溪在屋里呆着没出去。
他本来也想出去劝架,不想让杨迁跟人打闹起来,但嬷嬷劝了他几句,说:“小少爷,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胎,照顾好雪枝,姑爷的事,听我的,你能不管就不管。”
牛灵溪想了想,就觉得嬷嬷说的话有理。
其实,这些天来,看了杨家人行事的作风,真是丑态百出,牛灵溪也不免对这门婚事心生懊悔之意。
当时,在柳林月下,他与杨迁多么浓情蜜意,缱绻两知,如今想想,都觉得像梦寐一样不可思议,像朦胧的晨雾,已经随着烈日的陡然降临,而消散殆尽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牛灵溪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好郎君,为何会变成这样一个与人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下乘货色,但他分明记得,当初他心绪荡漾,从家里偷跑出去跟杨迁私会的时候,嬷嬷就曾经劝诫过他。
嬷嬷是个老成谨慎的人,她话不多,也很少提出对什么人的意见,但牛灵溪记得,她一开始就对杨迁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即便那时的杨迁还不像现在这样,表现得温良恭俭让,活脱脱戏文里的公子如玉。
于是,那天白天,牛灵溪便听了嬷嬷的,没有出门掺合那些乱糟糟的事。
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想管了。
自从牛灵溪知道了婆婆周云仙在外面四处传人闲话的事,心里就觉得很不齿、丢人得很。
虽说于孝道上,牛灵溪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但他一想到周云仙终于不能再嚼人舌根了,心里却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甚至觉得挺高兴的。
因为有一个这样格调低下的婆婆,他自己都觉得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乡下人,虽不讲究什么高风亮节君子品格,但最起码做人的大方自重总是要讲究的,一天到晚没事干,专编这些下三路的瞎话歪派人,哪像个正经人家干出来的事?
到了晚上,杨迁来了他房里。
杨迁喝了很多酒。
若是杨迁真心为了母亲而难过,牛灵溪倒会高看他一眼,但,早上这父子俩为了周云仙的事跟外人闹得欢,等外人散尽后回来屋里,却是都嫌周云仙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