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上开出的冰花,晶晶亮亮出奇的好看,她慢慢的凑过去像小时候很多次做过的那样,轻轻喝出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在模糊的玻璃上胡乱的涂鸦,最后干脆攥起拳头压出一趟小脚丫。
她停下来,目光随着滑落的水滴游移。
以前,曾经有个人跟她许诺,c大下第一场雪时要带着她踏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跪在雪地里向她求婚。
可是,大四那年她苦苦等候,从深秋到初春,整整一个寒冷的冬季都未见一点下雪的痕迹。
每次想起,她总是嘲笑自己:看吧,习音,连老天都不想帮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的肩头,在玻璃上利落的划下一笔,打破画面也打破她的回忆。
“阿音……”
耳边似低吟的喊声让她全身僵硬,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手,不敢回头更不敢回应。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习音心里苦涩,是不是每一对久别重逢的曾经的恋人,见到彼此只能这么说一句?
也是,不这样问又能说些什么呢,朋友尚且还可以聊聊过去,而旧情人恐怕是最尴尬的关系,曾经最了解彼此,如今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陌生人。
她闭上眼又睁开,最后攥了攥拳头,转过身——
面前站着的人,是她曾经抛却尊严想要挽留的人,是她最不能却想要在一起的人。
“好久不见。”
她听到自己没有起伏,平平淡淡的话语。没有想到,面对过去,习音有一天也会如此镇定。
“姑姑病逝,我刚刚从美国回来,没想到会遇到你,刚才在台上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过的好像挺不错的……”
习音抬头看他。
严松旻笑起来的时候右边有一个酒窝,所以就算是再冷峻的模样,说话时也会变得温和,在正经的场面他总是很少笑,最多抿抿嘴就作罢,大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形容他这个样子的。
“嗯,还好。”她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趣,侧一侧身子,打算绕过他离开这个地方,却被严松旻抓住手腕。
“你这是在躲着我?”
“没有。”
他禁不住提高音量:“没有为什么见到我就走?没有为什么不敢跟我说话?”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你觉得对于已婚妇女来说,见到旧情人应该怎么样?你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但是我不可以,我做不到也没有你这么高深的演技!”
严松旻板着脸,“阿音,你总是会这么气人。”
“我要回去了,一会儿我先生会来接我,让他看到肯定会误会。”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我没有别的意思,阿音,四年多没有见,作为朋友,我们叙叙旧也不行?”
习音也不看他,低着头不说话。
“放开她,你大爷的!”尖锐的女声打断习音的话,两个人回过头看到穿着黑色呢绒外套的戴南。
戴南原本在帮导师整理遗物,出来时没看到习音就追出来找她,却没想到远远就看到这一幕,她跑过来,一把推开严松旻,把习音护在怀里,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姿态。
“你干嘛呢,对我们家习音拉拉扯扯的,别以为她好欺负我就会怕你!看你平时挺君子的,现在却在这纠缠不休!”
严松旻松开手,低着头看戴南一脸的气愤,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好像那句骂他的话与他无关。
“我们走吧。”习音拉着戴南,握住她的手臂。
“你不要误会,刚才是我太激进,没有考虑那么多,改天一定请戴南小姐跟阿音一块吃饭赔罪。”严松旻声音清凉,不急不怒。
“吃你妹啊!”戴南忍不住又骂出口,“你安的什么心,你们这种关系你还请客吃饭?”
他没有理会戴南,反而是认真的看着习音,皱着眉毛轻轻的道:“阿音,我真后悔四年前我没有去坐那一班晚点的飞机……”
习音身体僵住,眼光停留在他整齐的裤线处,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悔没有去,说明了什么,是因为他没有去,习音才没有等到?
她不想想,也不敢想,有什么事情好像要挣脱而出,但是却让她心慌,让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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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音像是被猜中了心事,有些惊慌的看他,“没,没有啊……”
“没有在发呆的话,你倒是说说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嗯……”习音背过身有些心烦,靠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最近……可能睡眠不好吧,脑子不清楚,没有听到……”
“从严女士的追悼会之后你就一直精神恍惚的,天天做事好似没了脑子……”
她这么反常顾辛烨却偏偏又是要去美国几天,还真是放心不下她,让她去顾宅住几天吧,她肯定又要因为母亲而不自在……
仔细想了想只好对她说——
“我明天要去美国几天,你如果一个人觉得在家没意思就去戴南那里住几天吧……”
他掏出那本苏卿卿送来的黑色文件包递给她,“苏小姐给你的,一直放在我公司里,今天才给你拿来,你什么时候和她有了这么亲密的联系?”
“我跟她才不熟呢!”她想起那个表面温柔端庄其实却满腹算计的女人就没有兴趣,更没有心思看她送的东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接都没接,拿着遥控器一下一下的换频道,怎么换都找不到喜欢的节目,现在大部分都是相亲节目,真不知道是真的有这么多大龄剩女还是节目组故意找人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