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一家酸辣面。
江宇宸无奈地看着陆小雪点了最辣的,里面的辣椒多得吓人,红红的辣椒油,碗底仿佛染上了血色。
很多客人辣得眼泪鼻涕直流。
陆小雪也不例外,刺得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不停地流鼻涕。
“要不然,你换一碗微辣的,那个不刺激鼻子。”江宇宸好心建议,酸辣面的热气熏着他乌黑的睫毛。
“不要!”
用餐巾纸抹了一把鼻涕,陆小雪拿起筷子呼噜噜地吃起来,辣椒很辣,酸汤很开胃,陆小雪将那一大碗酸辣面吃得底朝天。
“在北方,很少能吃到这么辣的。”
江宇宸看她吃得开心,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
“我以前去成都,那里的微辣,跟咱们这里的变态辣差不多,吃了一顿火锅,胃里一连好几天都是火辣辣的,烧得胃疼。”陆小雪笑笑,“我点的还是微辣。”
“南方潮湿,吃辣是为了祛湿,在北方,辣椒吃多了,除了上火没别的好处,还是少吃一点。”江宇宸道。
“管他呢,先过了嘴瘾再说呗!”陆小雪抿唇道,她的嘴唇火辣辣的,红了一圈。
“喜欢这家?”
“比较合我的胃口。”
胃里被塞满,陆小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下来,似乎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松快过了,生了这么多事,没想到江宇宸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她,她觉得很满足。
陆小雪还是决定留在北京。
在她整日昏睡的半个月里,江宇宸给她盘下了一家店面。
在闹市区人流较多的街道上。
隔壁是服装店,老板娘叫辛玫,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齐刘海,马尾辫,圆嘟嘟白嫩嫩的脸,性格直爽,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另一侧是甜品店,奶茶、冰淇淋、蛋糕、点心,还有各种养生饮品,生意很好。
陆小雪考虑过后,决定开一家化妆品店。
卖衣服需要眼光极好,陆小雪不懂潮流,衣服的面料、做工,她一窍不通,做吃食她不擅长,而且忙碌,光打扫卫生都能把人愁死,化妆品是消耗品,只需要摆在柜台上就好,不用担心款式太土卖不出去,也不用一天打扫八百遍卫生,相对来说简单事少。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做了决定。
既然要开店,陆小雪就回家把自己的存单拿出来了。
在庭审判决陆小雪的个人财产与林涛无关之后,陆小雪去银行挂失了被她折掉的银行卡。
那天,顾宴晨去林家献宝,交出了那张o万的存单,当时存单被徐海龙抢走交给了林涛,后来,陆小雪去银行挂失,重新补办了一张存单,紧接着开了一张银行卡,把那o万取出来直接存进卡里,一离开柜台,陆小雪就把存钱的银行卡折了,扔进了垃圾桶。
陆小雪挂失的,就是那张存钱的银行卡。
补办了新的银行卡,把钱取出来之后,陆小雪重新把那o万存进了银行,把存单装进一只信封里,用黑色塑料袋包裹,再缠上一层胶带,压在自己卧室的床板下,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也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从那以后,她的任何事,无论大事小事,无论重要的事还是不重要的事,甚至只是个人的喜好,陆小雪都不会再告诉别人。
分享,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
福从口漏,祸从口出,最后能伤害到自己的人,都是曾经最信任的人。
同时,陆小雪重新立了遗嘱。
遗嘱里交代了那三十万的存单放在哪里,她名下的房产,工作存下的钱,以及投在股市里那为数不多的一点资产,全部留给她的弟弟陆明澈。
附有财产明细单。
遗嘱里特意交代,这笔钱可以全家一起花,但顾宴晨,没有资格决定这笔钱的用途,也没有资格把她的资产转赠给别人,陆明澈也不得把她的资产转赠给顾宴晨,她的资产,顾宴晨只能拿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没有资格做其他任何决定。
对顾宴晨这个母亲,如今只剩下防备。
不知顾宴晨对她这个女儿,还剩下些什么。
应该只剩下埋怨吧!
埋怨她没有吃得苦中苦,成为全世界第一,让妈妈站在她的肩膀上当人上人,反而退学离婚,声名狼藉,连累妈妈也跟着颜面尽失,恨不得一死了之,以洗刷这份耻辱。
呵呵……
血脉相连的亲人,竟然也需要靠面子,才能维持亲情。
有面子,就是顾宴晨的孩子,没有了面子,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成为弃子,而弃子,只能悄无声息地消失,永远消失在人前,让人们彻底忘记顾宴晨曾经丢过的脸,永远不再提起这个成为弃子的孩子。
生孩子,只是为了给自己争面子。
很讽刺。
陆小雪到家的时候,没有在客厅里看到顾宴晨,倒是看到了如山岳一般坐镇家中的顾宴曦。
看到陆小雪,顾宴曦板起了那张严正端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