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对我说,现在的我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从前觉得遗憾的事情吗?”
戴鸣接过她擦嘴的纸顺手放进了口袋里:“对啊……怎么了?”
华玉真:“我二十岁那年,看着刚上大一的男孩子朝气蓬勃,一口一个学姐的打招呼,很是喜欢。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以后一定要找个乖巧的弟弟谈恋爱……”
说着,转过头直勾勾的望着他。
“所以呢……”戴鸣被看得心里些毛毛的,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拉开了距离准备逃走。
“所以阿鸣。”华玉真一把将男人拽了回来,她靠近他,直逼对方羞涩的眼睛问:
“你要不要和姐姐在一起呢?”
砰——
几声刺耳的巨响。
十几亿的烟花在高空绽放,开出一朵一朵绚烂的星火,如同黑暗里五彩斑斓的流星,照亮了华玉真温柔又明媚的眼睛。
那一刻,戴鸣觉得他辈子交代在这里也不错。
陈又白把脸上的绿色染料冲了一下,但这颜色太顽固了卸不太干净。工作人员催促着马上要闭园了,陈又白戴好口罩从后门溜出去。
谁能想到,曾经火遍全网的男明星在这游乐园里当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那时陈又白不懂讨好老板,资源得不到重视,于是他接了兼职,跟一个动漫人物配音。
没想到巴巴拉超人那么受小朋友喜欢,在和天齐文娱解约之前,罗天齐为了恶心一把他,给他签了很多自降身价的工作,这是他在天齐的最后一份工,如今圆满完成了。
在这场盛大的烟花下,陈又白深深地吐出一口疲惫的气。
今日的游乐园是最热闹的,他沿着偏僻的小路走出去。乐园里大家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孤僻者。
可是,他看见了一个此时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陈又白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可又觉得自己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对方也不一定认出他。如此,他装作路人神色自若的从何况时身边走过。
“站住。”
前面的男人依旧低着头往前走,何况时又喊了一声:“站住,陈又白。”
陈又白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换成从前他巴不得天天碰见何况时,可今天的他是丑陋的,不愿意让女孩看见他的样子。
何况时却没注意他夸张的妆容,拉出他的右手仔仔细细地查看,烫伤的皮肤已经红得起了水泡,而伤口旁还有绿色的染料没洗干净,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疯啦?烫伤了还不消毒,是想感染吗!”
陈又白的伤口狠狠地烙在了她的心里,何况时心里酸揪揪,既怜惜又生气:“那么大一个乐园没有医务室吗?十几亿就全拿来放破烟花了连个碘伏也买不起?你还笑……你自己不知道找东西处理一下吗?”
“阿时,我没事。”他说。
可何况时不理他,固执地拉着他往人潮的反方向走。此时所有人都欢笑着涌到最中心看这场美丽的烟花,而何况时就这么拉着他,与人群背道而驰。
她找到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酒精和冰块。何况时让他把手垂下来:“忍着点儿,别哭。”
将酒精敷在了伤口上,手臂传来又冰又刺的痛感。陈又白失笑,他到底是有多能哭?才让女孩觉得他如此不堪一击。
何况时认认真真地用棉签将他伤口周围的染料处理干净,像一个艺术家在藏管修护着一件稀世珍品。尽管他的手臂是那么丑陋,布满了烫伤的疤痕和没洗干净的妆效。
这一刻陈又白的眼眶再一次觉得酸胀。阿时说得对,他的确很爱哭。
烟花美丽却短暂,待何况时包扎完伤口后俩人并排着坐在乐园的椅子上时,夜里就只剩下模糊的星星,和半空中散落的烟火渣子。何况时抬眼一看,稀碎的渣子刚好掉进她的眼睛,她难受得闭上眼。
耳边听见陈又白小心翼翼的声音:“阿时,你不喜欢看烟花吗?”
何况时摇摇头:“太吵了,对耳膜不好。”
可陈又白却说:“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错过了这场烟花,所以你才这么安慰我?”
这几天来这座城市的人,几乎都是冲着这场烟花来的,陈又白觉得何况时也不例外。
何况时似是不解,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男人,可陈又白今晚好像特别抗拒她的目光,不自在地低下头。
他觉得自己今天很狼狈。
她感受到了男人突如其来的自卑,有些意外。毕竟认识他那么久以来何况时只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自恋。
三月里吹的是春天的风,可此时太阳早已落幕,夜是冰凉的,吹得脸冷冰冰。何况时再看,发现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
“所以你说你今天有工作,这就是工作吗?”
“是……”陈又白觉得有些羞耻,“阿时,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很没有用?我当不了男主,甚至在这里卖丑。”
何况时算是知道男人今晚的自卑从哪里来了,她不答反问: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曾经在按摩店打过工,有点丢脸?”
陈又白连忙否认:“当然不会!”
何况时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也不会。”
“职业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难道医生就比前台更神圣吗?难道在内娱的舞台上表演就比在游乐园的舞台表演更高贵吗?只要是用自己的劳动赚钱,都是值得尊敬的啊。”
人们常说,老师是个神圣的职业,军人是个神圣的职业,医生也神圣的职业……可事实上每个职业都有各自的辛苦和价值,没有谁比谁更需要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