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带着侍女匆匆赶到继妹的院落里,谢清舒一见她就放声哭了出来。
府医已经来看过,还特意言明只要后续仔细换药定然不会留下疤痕。
但她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仿佛再也无法走路一般。
伊始时谢清舒便遣人传信让施施过来,知悉女使被月照院的侍女斥责并赶回后气得脸都要涨红,后来晓得施施正在沐浴方才按捺住。
两个院中的侍女积怨颇深,施施性子随和,从不约束下人,遂养了一群极跋扈的恶仆。
她向施施抱怨过许多次,说自己受了怎样的冷落。
施施嘴上说好,但回去后依然不会对她们施以丝毫责罚。
“你怎么才来”谢清舒揽住她的脖颈,抽咽着说道:“我的腿要断了,你是不是也不来看我一眼”
她仿佛是委屈到了极致,死死地将她嵌在怀里。
施施的肩头被她的泪水浸湿,她有些无措地被她揽住。
心中还有些不适,但她的怀抱已经向着谢清舒敞开了。
她任性、骄傲,鲜少会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施施做惯了姐姐,凡是继妹向她讨要的东西,她基本是没有不给的,虽然她也还只是个小孩子。
在梦魇来临前,她的一切好像都系在谢清舒的身上。
但想起梦魇中的事,她实在无法再全心全意地待她。
她不敢再向她打开心扉。
“方才在沐浴。”施施轻声说道。
若是往常她的心早就软下来了,纵是继妹做了再过分的事,只要她一落泪她便会完完全全地原谅她。
二娘还小,她绝对不是有意的。施施总是这样想。
谢清舒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夸张地哭道:“我再也不能走路了,还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不会的。”施施嗓音温柔地打断她,“要再传唤府医过来看看吗”
她渐渐地抬起了头,那双红肿的眼睛执念地凝视着她。
施施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下时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样凉薄冷漠的话语竟然也会她的口中说出。
但奇异的是,她的胸腔里并无预想中的痛楚。
侍女很是无奈地横在她们中间,既不敢真去再请府医,也不敢继续驻留在内室里。
施施睫羽轻颤,静默地和她对望着。
她柔声道:“二娘若是无事,那我便先离开了。”
谢清舒望向她澄净无波的眼眸,终于无法维持面上的伪饰,将下人全数屏退:“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