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什么呢。
媚娘见她苦思,就道:“此事绝非一日之功,倒是先睡吧,你不要太伤神。”
这贞观十七年的前四个月,随着废太子、立太子这些事,太史局上下何其忙碌。
连姜沃自己都暗中庆幸,还好,自己的体质提到了‘六脉调和’,若是原先的‘中人之体’,只怕要累病个一回两回的。
此时媚娘就催着她洗漱,然后吹了灯,让她赶紧睡。
黑暗中,哪怕不用转头看,媚娘也能感觉到姜沃没睡着,只怕还在睁着眼看床帐顶上盘算女医事,媚娘就道:“你这是要我捂着你眼睛睡吗?”
姜沃刚要辩解,媚娘又开口堵住:“可别说睡不着这样的话。你跟两位仙师学过道家吐纳静心之法,还回来教过我,如何会睡不着?如今你先把这些思绪都屏了去,自然慢慢就入睡了。”
姜沃再没有话说,只好按照媚娘所说,开始调节呼吸深长,让脑中一片空白,果然也就渐渐睡去。
然而她久违的做梦了。
姜沃久违地梦到了医院。
她躺在床上,清晨的阳光照亮了病房,病房里站满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围在她的病床前。
梦中她很自然揉了揉眼坐起来:哦,又是周一大查房吗?
姜沃开始
在脑内准备回答大夫的查房问题——她住的心外科,大主任兼着这家三甲医院的院长。
这位大忙人,只有每周一早上会查房,于是每个周一早上,不但病房里站满了主任、副主任等白大褂,跟着的学生都要堆到走廊里去。
这种大场面,很令人肃静,以至于住院的病人,都把每周一的查房当成考试一样。
院长很有气势来到姜沃病床前,伸手,就有主治大夫忙给他把病历递到手里。
他看过后问了姜沃的一些症状。
然后就开始提问在场其余大夫了。
姜沃明显感觉到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都怕被院长点名。
院长还很爱提问自己的学生,姜沃就听一个被点到名的研究生答得磕磕绊绊。而答案错的,连姜沃都知道,不对。
院长皱眉道:“怎么学的!我是没空带你了,小孙,你作为二导,记得管一管下面的学生!”
姜沃醒了过来。
二导!
是,哪怕用‘助学金’吸引来一些生活困窘的女子学医,但孙思邈必然是没有空手把手教每一个学生,尤其是连字都不认识,基础很差的女医们。
但中间可以有一个二导——一个读书识字,为人老成,又粗通医理的二导。最好是个妇人。
孙思邈只需要将专业的教材给她研读,再时不时在旁教导。
待孙思邈忙别的时候,这位二导就可以继续带学生了!如此传帮带,只要撑过两三届学生,就会把雪球滚起
来……
“小沃?”
媚娘睡眠浅,觉得身边人有动静,立刻就睁开眼。
只见姜沃坐了起来,口中正在叽里呱啦小声说些什么。
这给媚娘都惊得一下子清醒了——半夜三更的,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丝绸寝衣的姑娘坐在身边自言自语,谁不得惊醒。
媚娘还不敢直接拍她,生怕她是在梦魇,一动她把魂给吓掉了。
如此僵持半晌,直到姜沃兴奋劲儿过去,转身拍了拍枕头,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媚娘才试着又叫了她一声,极轻声:“小沃”
此时姜沃才听见:“怎么了,武姐姐怎么醒了?”
媚娘听她声音分明是清醒的,又好气又好笑:“你还问我怎么了?”
姜沃正好满腔兴奋,想跟人说这个主意,也想跟人探讨,谁能去做这个二导,见媚娘‘怀民亦未寝’,就拉媚娘起来:“诶,姐姐既然也没睡着,咱们就起来说说话吧!”
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