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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火光少年(第3页)

&esp;&esp;因为他是为神而生的食料,就像一只圈在笼里的畜生,没有人闲到会给一只鸡或一头猪起名字。

&esp;&esp;村子里,有一个保佑了大家数十年的“神”。

&esp;&esp;神从数十年前便降临了这个村落,以呼风唤雨、复生草木的神术,保此地土地丰沃,居民不需多加劳力,便能坐收良田,安享乐业。

&esp;&esp;神的条件是,村民要修建一处祭台,定时祭献阴时阴刻出生的孩子,而他会将孩子的魂魄收到身边,叫孩子们做他的道童,替他做事,而孩子们也会吸取他身上的仙灵之气,不日魂魄便能登仙,成为仙童。

&esp;&esp;一边是哪怕不用费心劳作也能吃饱喝足的好日子,一边是想生多少就有多少的小孩,这闭塞山村里的民众自是不约而同地齐齐倒向前者。

&esp;&esp;阴时阴刻的孩子不好生,但大家齐心协力,群策群力,总能有办法。

&esp;&esp;村妇们自小受到教育,只要躺倒劈开腿,并懂得挑着时间生,受用不尽的好日子就能来了。

&esp;&esp;大多数山民认为,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孩子能成为仙童,而人世中的他们,能过得幸福飨足,双方都能获得幸福,何乐而不为呢。

&esp;&esp;不过也有山民好奇,去挖过所谓“仙童”的尸骨,发现他们也会腐烂生虫,化为白骨,没有任何“登仙”的征兆。

&esp;&esp;可那又怎么样?

&esp;&esp;能下雨、能带来丰收的神,就是好神。

&esp;&esp;在被山民恭恭敬敬地祭祀了数载后,神提出了新要求。

&esp;&esp;阴时阴刻出生的孩子固然是好,但最好的,是阴时阴刻出生、且长到九岁的童子,而且越“纯净”越好。

&esp;&esp;所谓的“纯净”,是指不通人言、不通世务,心智懵懂,不染杂质,灵魂通透的,真正的自然之子。

&esp;&esp;神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大家自然是要满足的。

&esp;&esp;于是,他们有了神庙,有了专门豢养孩子的庙祝。

&esp;&esp;哪家生了阴时阴刻的孩子,怕养出感情,便在孩子刚出生后就抱到庙祝这里,净身洗涤后,就由庙祝养起来,一直养到九岁,期间仍用阴时阴刻出生的婴孩祭祀,直到第一批被豢养的孩子长到九岁,山中便会召开酬神典礼,杀子祭神。

&esp;&esp;“一”自幼安静,少哭闹,且在褪去初生儿皱巴巴的样子后,眉眼甚是漂亮喜人,因此被庙祝顺利选入内堂。

&esp;&esp;所谓内堂,实则是一间巨大的牢室,只有一方楔着通铁条的小窗,用来透气。

&esp;&esp;他就在这间牢房里,和其他的祭品一起长大。

&esp;&esp;他们的饮食是整个村中最好的,每日三餐都由庙祝送进来。

&esp;&esp;他们只会唱酬神歌,这是他们在这里唯一可以“学习”的东西,每个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庙祝天天在外面唱,他们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便只能咿咿呀呀地跟着学。

&esp;&esp;除此之外,他们与外界唯一的接触,便是神庙外偶尔传来的村民聊天声。

&esp;&esp;他们有些聪明的,像是“一”,能勉强听得懂人话,却没有一个人能学会说话。

&esp;&esp;祭品们被养得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对外面的世界不怎么感兴趣,觉得人本来就该这样像他们这样,哪里都不去。

&esp;&esp;孩子中,只有“一”喜欢看着外面,看着天际由弦而圆的月、偶尔在铁窗边栖息的麻雀,模糊地想,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为什么它们会动,为什么它们可以来了又走。

&esp;&esp;在“一”七岁时,有小孩违背了父母的警示,跑到庙后,趴在窗户上,对他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esp;&esp;一屋子穿着白衣长袍的小祭品们迷茫地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有些慌张。

&esp;&esp;外面的孩子见他们软弱可欺,愈发肆无忌惮地逗弄着他们,说他们是全山人养的猪,并往小屋里丢起了石头。

&esp;&esp;大家都呆呆的,直到石头打破了一个孩子的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esp;&esp;他捂住头,因为尖锐的疼痛发出哭嚎。

&esp;&esp;“一”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esp;&esp;察觉到里面的“猪”有了动静,为首的孩子叫停了大家丢石头的举动,同样走到窗边,大胆地冲“一”翻白眼,吐舌头。

&esp;&esp;“一”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esp;&esp;看到“一”的表情,那孩子愈发兴致勃勃,冲他勾手指:“你,过来。”

&esp;&esp;“一”听话地走上前去。

&esp;&esp;孩子伸手想抢他的腰带,却因为缝隙太小,他伸不进手来,只好对“一”说:“你,再过来一点。”

&esp;&esp;“一”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带,便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指了指腰带,问他是不是想要。

&esp;&esp;孩子嬉笑道:“小猪崽,真乖。快给我。”

&esp;&esp;“一”听得懂“给”字,便抬手握住了他卡在窗外、不得进入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入狭窄的窗格之内,请他来拿。

&esp;&esp;小孩胳膊碾过铁窗,发出脆生生的骨骼折断声。

&esp;&esp;他顿时爆发出嘹亮的惨叫与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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