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对袁管家道:“冤枉啊,这位大娘,我不是坏人,是被人拐卖的好人家的姑娘,我刚从拐子手里逃出来,欲跳水逃走,偶然靠在船舷上,并非故意潜伏或窥视。”
袁管家本来就打量她的样子不像,又听了这些话,便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对周围汉子道:“你们也谨慎太过了,看她这个样子,弱不禁风的,不像个坏人。”
常乐赶忙点头如捣:“是啊,我是好人。”
袁管家又道:“不过咱们夫人身份不同寻常,你们谨慎些也应该,这样吧,我去请示了夫人,你们且将她带到茶厅去,看夫人如何安排。”
汉子们便应了。
顾常乐看着袁管家离去,又被那个抓了她的汉子提起来,一路将她提溜进了船舱。
这船比起鸢娘的船来又大了许多,船舱也有好几层,外面看着普通,里面的布置却十分地精致舒适,显然这主人家非富即贵。
顾常乐被放在一张椅子上,湿透的衣裳很快就把屁股下的椅垫给弄得湿漉漉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去,天色都黑了,这茶厅两壁开窗,风透衣裳,更增寒冷。只是面前两个汉子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盯着她,把她当个杀人越货的强盗一样提防,她也不敢提什么要求,只好老实坐着。
等了也不知多久,就听见脚步声响,那袁管家虚扶着一个妇人走进来,身后还哗啦啦跟着一群人。
顾常乐顿时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
9、金夫人
那妇人一看见她便笑起来,说道:“不过是个小姑娘,哪里像个歹人的样子,你们这一大伙子人倒把她吓得不轻,都退了吧。”
“夫人……”一个汉子还待进言。
夫人摆手道:“知道你们忠心,这样吧,留下两个人在这儿,其他都出去。”
“是。”众人又退出茶厅。
这夫人在袁管家的服侍下在椅子上坐了,见顾常乐一身湿漉漉跟落汤鸡似的,又缩着身子,便知道她冷了。
“夜里凉,松竹,你快带这姑娘先去换身干净衣裳。”
“是。”
她口里叫松竹,却是那袁管家答应,常乐便知道这袁管家全名叫袁松竹了。
袁松竹领着常乐从茶厅的后门出去,沿着一个短短的楼梯下到下一层船舱,带她进了一个房间。
常乐见这房间是个卧室的样子,干净齐整,房里有一个跟她一般年轻的女孩子,见她们进来,便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物递给袁松竹。
袁松竹对常乐道:“这是咱们下人穿的衣衫,姑娘可别嫌弃。”
常乐看那衣裳的料子十分细密绵软,做工也很细致的样子,忙道:“这衣裳比我穿的好多了,我哪里会嫌弃呀。”
袁松竹便微微笑了一下,对那女孩子一点头,两人一起退出房间,还细心地带上门。
从逃生到被抓上这艘船,常乐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然而先是前面那位夫人说话温和,现在这位袁松竹又亲和细心,常乐感觉到她们主仆似乎都极为良善,那根神经便也慢慢地松了下来。
等到换好了衣服,身上干燥轻松了,心情更是轻快了不少。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脑中整理好了待会要应对的措辞,便拉开了门,对袁松竹道:“多谢袁管家,我已经换好了。”
袁松竹点点头道:“那就请姑娘随我来吧,夫人有话要问。”
“是。”
常乐又跟着她回到茶厅里。
那夫人这会儿已经在喝茶了,听到她们进来,也并没有抬头,只是很优雅地继续着喝茶的动作。而偏偏她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人觉得高傲,反而令人感觉有种自然流露的富贵气派,至少常乐的感觉就是,此时此刻,喝茶就是夫人理所当然该做的事情。
一面这样感觉,常乐一面观察着夫人的形貌。
大庸的服装类似于汉服,这位夫人身上穿的便是深紫色的双绕曲裾,交领和下裙是浅紫色的,宽大的袖口上绣着浅紫的卷草纹;头上的盘发乌鸦鸦,插着一支金镶玉的笄,发髻正中间插着一柄玉梳,玉梳上嵌着三粒宝石,中间是红的,旁边两粒是蓝的。
此时夫人已经放下了茶盏,常乐便看清了她的模样,面如满月,眉毛略微疏淡,眉尾微微下垂,一双眼睛里既有经历世事的睿智,又有年长者对人的宽容忍让;她的皮肤很光滑,一点儿不像上了年纪的人,但常乐感觉她怎么也应该比袁管家年纪大的样子,大约是保养得太好,真实年龄真是看不出来。
这夫人的相貌,就跟庙里的观世音菩萨那样,特别的慈眉善目,让人一见之下,便情不自禁地生出孺慕之情。
顾常乐不自觉地脸上便带了一丝笑意。
“坐吧,别拘束。”夫人微微抬手,示意她坐。
常乐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虽说这夫人看着很亲和,但无形中却有种上位者的气场,让她放松之余又不自觉地想要端正自己的形态,不敢失礼。
袁松竹就站在夫人身后,她的样子让常乐不自觉地想起各种宫廷剧里站在皇后和太后身边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嬷嬷。
“我姓金,你称我金夫人就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一开口,就把常乐的注意力给抓了回来。
常乐忙道:“是,金夫人。我姓顾,叫顾常乐。”
“顾常乐,知足常乐,嗯,是个好名字。”金夫人微微点头。
常乐道:“是呀,我妈……我娘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就是取知足常乐四个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