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祝苒先愣住,后心绪复杂难明。
他居然看出来了吗?
她低下头,缓下心里紧张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正要转移话题,突然又听见盛淮屿转向身后的护士说话:“有创口贴吗?”
祝苒一惊,“你?怎么了?哪里流血了吗?怎么要用创口贴?”
护士的兜里正好带着几个创口贴,大方地?都给了盛淮屿。盛淮屿撕开一个的包装,操纵轮椅慢慢走向祝苒,然后递了过去。
“手。”
他言简意?赅,似是有意?替她遮掩,很轻声。
祝苒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手指已经有好几个被她扣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这是干嘛啊。
祝苒愣愣地?想。
这让她该怎么仍像以前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他总是……
这么好。
谣言
一天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再次从医院出来?,祝苒几个人谁都没了再继续寒暄的心思,最后祝苒带着盛淮屿坐上出租车,和林竞他们说了再见。
坐到车上后,祝苒给向盈发消息,嘱咐她回去后别再多想好?好?休息,明天出差一定要打足精神。
安慰得了别人,却安慰不了自己。祝苒发完消息后就收起了手机,垂眸眼神空茫地落在?车内地毯 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沉默一直延续到了她和盛淮屿回去。直到盛淮屿叫住她,她才?恍然?回神似的,停下失了灵魂般的步子,问:“怎么了?”
盛淮屿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好?久才?说话:“你很怕我出事吗?”
祝苒一愣,坦诚道:“我当然?怕你出事。”
不止是?你,每个人出事我都会害怕。
祝苒有时候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脆弱,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承受身边的人或者亲近的人出现一点意外。每次当面对那种?朋友家人出事的情况的时候,那种?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和颓丧感每每都能将她吞噬殆尽,让她如?坠深渊,逃不出来?,也毫无挣扎之?力。
终归是?她自己太脆弱了。
这样想着,祝苒的心情再次难以自控地低落下来?。她自以为不明显,殊不知对面的盛淮屿已经清楚洞悉了她微妙的心情变化?。
他能敏感地察觉到祝苒异常的情绪,也能察觉祝苒有些过于不寻常的反应。
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完全不一样。
这样想着,盛淮屿沉下了眸。但在?下一刻,他就吊儿?郎当地开了口,情绪转变堪称神速——
“那既然?你这么关心我……”
祝苒被他这样的语气吸引,神情微微一顿,而后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盛淮屿对上祝苒的视线,挑下眉,勾起个笑,一瞬间又成为了平常时懒散什么都不在?意的他。他摆出惯常开玩笑时的姿态,微抬着下巴,面不改色、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那你就晚上来?我房间看护着我吧。”
他的模样极为欠揍,不讲理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我不是?英雄,没有那么高尚,所以救美要收报酬。你来?我房间照顾我,全当还了我今天替你挡下那些热汤的恩情。”
祝苒:“……”
“当然?了。”盛淮屿注意到祝苒奇异的神情,又道,“如?果你不想来?我的房间的话,我去你的房间也可以。不过就不得不得打扰并且撞破你的“不准闲人进入”的小屋里的秘密了。”
他格外加重了“不准闲人进入”这几个字,挑衅气味满满,虽是?在?表达着打扰别人的不好?意思,但语气里却明晃晃地在?表达着:还不是?因为考虑到你多么穷讲究,一个破房间藏着掖着不让进也不让看。我没别的办法,只能不好?意思地打扰你了。
毫无诚意,且嘲讽拉满。
祝苒看着这样的盛淮屿,之?前消沉的情绪一扫而光,变成了大大的无语。
她用力提起一口气,满目不可置信,但看着盛淮屿面对她质问的眼神而不躲不避,目光轻轻靠下,又看见盛淮屿的衣服因为被热汤打湿而皱巴巴地黏在?他身上的样子,停顿两秒后还是?选择了妥协:“……行。”
但还试图为自己争取些权益:“只在?你觉得疼的时候,我才?去。”
盛淮屿听完后低下头,装作思索着长长“嗯”了一声。翘起嘴角,他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狐狸般,爽快同?意:“好?!”
他点头的一瞬间,祝苒立刻就开始后悔。
完了,绝对是?又上当了。
虽说盛淮屿的方式也称不上是?在?安慰人,但必须承认的是?,他短短的几句话的确让祝苒刚才?不好?的情绪没有了。而就算再想起来?中午的事故时,脑海里也会很快浮现出盛淮屿刚刚厚脸皮的样子。
虽然?她的确是?应该好?好?谢谢盛淮屿,但一想到刚才?,就让人觉得真的是?……
让人超级无语啊!
感觉就是?在?故意捉弄别人一样。
祝苒想着,用力皱起了眉。她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盛淮屿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突然?恶从胆边生,快速揉成团在?手里狠狠搓弄了好?几下,权当发泄。
发泄完,她把盛淮屿的衣服全都扔进洗衣机里,然?后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屋内很安静,祝苒听见了从浴室里传来?的隐隐流水声。她沉默着兀自听了会儿?,很快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他伤着一条腿和一只胳膊,自己一个人在浴室里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