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雄却不动。
“陆校尉!”
陆雄终于动了。
他将手一挥,朝向敬王方向:“拿下这个背国的反贼!”
敬王终于忍不住了,怒斥出声:“陆雄?你疯了吗!这是在做什么!”
“朱燕燕招了。”
敬王原本的怒容一顿。
陆雄缓了口气:“圣上原本是属意你的,但柏舟阁的朱燕燕前几日全招了。朱燕燕背叛你是假,作为眼线蛊惑、蒙骗太子才是真。所谓的被废太子诬陷叛国,不过是你的顺势而为。殿下的胆子确实大,西北军,北境铁勒、契苾二部,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将废太子名正言顺地拉下来,只要你能咬死被冤枉,成功翻供后,你就是储位最有利的继承人。”
敬王眼皮都没颤一下:“她这是快死了要拖本王给她垫背,她在撒谎。”
“那殿下今日为何披甲入宫?”陆雄盯着他,“若不是皇后知会,连我都不知道,圣上已然宾天了。”
“……”
陆雄不知道,圣上最后其实还是转了主意的。
敬王虽然不齿,但沈银星对皇位实在是没兴趣,也不适合,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初的想法。只不过那时陆雄已被心急的敬王调去京郊大营了,反而错失了这位最有利的拥垒者。
而宁不羡手中的旨意,过了今日,大概谁都会让它成为永久尘封的秘密。
“带走。”
敬王被押解时,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沈银星:“你该不会觉得,就凭那个什么掌心痣的胎记,就能坐上储位了吧?其余的兄弟是不敢和本王争锋,但不代表他们不敢与你争锋。只要你敢出头,他们就会一直反,你就是大俞江山的罪人。”
沈银星盯着自己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看了许久,突然笑嘻嘻地摊开手掌,递到他眼前。
被烧得一塌糊涂的掌心令他瞪大了双眼:“你……”
沈银星收手回去,挠了挠头:“我在宫里最后一点活就是帮她把你抓了,之后,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敬王面上几次青红交错,蓦地,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气得直接呵斥道:“蠢货!你就是不想继位也不该便宜那两个女人!!!”
沈银星耸耸肩:“我觉得没差,毕竟,她们可没拿叛国这事来算计。一国之君,拿本国的疆土开玩笑,我人在边境待了几年,实在是看不惯。”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那还是叛国者更烂一点。
“你……!”
敬王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人不开窍到此刻再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羽林卫将人押走了,而此刻,整座皇宫之内,丧钟长鸣。
沈银星站在原地,看着周遭的宫人忽然就忙碌了起来。
他们要准备的事情非常多,为先皇的祭礼、奠灵,从今日起京城内的驿站就该马不停蹄地向四境传报,各地悬挂丧旗、白幡,示警各地的山匪不要阻挠驿使传信,否则,诛九族,杀无赦。
国境之内举国同哀十日,而新皇将在灵前受君臣之礼,继位主持大局。
程鹏举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后悔了?”
这死粗汉子也不知是不是觉得现在场面混乱了没人主意他,压着嗓子对着沈银星扯蛋。
“要我说吧,你要是反悔了,那可太好办了,咱们现在就把你推回皇后娘娘跟前,你高兴,她高兴,咱们这些有功的兄弟沾了光也高兴,到时候你上位,可要给咱们多运点粮草啊,别跟你老爷子似的,那么抠。”
沈银星瞪了他一眼:“你想死你上,我才不去!”
程鹏举嘿笑了一声:“没种!”
“散了散了,都散了!回去执勤去吧,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陆雄已经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眼了,他们要是再在这里多待一刻,说不定就得被送去和敬王作伴了。
一场本该造成大动荡的纷乱,忽然被化解于无形。
敬王被扣之后,他那些原本打算去收缴左军的下属,自然扑了个空,反而被赶到的左军全数扣住,一起送进了大牢里。
封闭了两日的城门终于在此刻打开,陶谦看着悬挂而起的满城白幡,还未及多想,便被城门口早已轮换殆尽的守军扣住。
“没错,画像上的就是他!奉皇后旨意,捉拿敬王余党!”
陶谦被扣住的刹那,便已然想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宁不羡和秦萱,这两人都骗了他。
一个骗他出城,一个骗他合作。
女子,是这世间最大胆、最狡诈的活物。
敬王因弑杀太子之事一落马,新皇位置空悬,得了消息流散在各地的诸王各个都蠢蠢欲动,唯恐他人斩获先机。然而除开先太子和敬王这两个老对头,其余诸皇子皆是半斤对八两的不成气候,让那些朝臣想要站队都不知该选谁为好。
这时,皇后才不慌不忙地抛出了一个新的选择,原敬王妃秦萱已然怀孕数月,虽说敬王有过,但小皇孙没有。先皇生前属意敬王,如今他虽然犯错,但先皇的遗愿也不能不遵,不如就此为限,若王妃生下的是男孩,则诸王摄政,诸事圆满,若王妃生下的是女孩,则再另择诸王。
此话一出,众人默然。
这提议虽然荒诞,但不得不说是此时诸王乱斗时的最好解决举措。
既然扶谁上位大家都有说法,那不如都不上,扶持一个不通人事的婴孩。起码,在这个婴孩长大到亲政的十几年里,大家有的是时间商讨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