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说工资低吗?”
“我家有钱,养我一辈子都行,我就是闲的,给自己找个事儿做。”
“所以您当医生是身不由己?”
“何止,我是被逼无奈。”
唐臻被池于钦一句话噎在这儿,问不下去了,再问下去,唐臻觉得池于钦就得在意识形态的问题上犯错误了,最主要她觉得这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学医有多难没人会比医学生更了解,或许一开始是迫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但真要是没点热爱,纯靠威逼利诱,压根不可能坚持,尤其还坚持到了像池于钦这样的位置上,除非你外星人变异,否则绝无可能。
“您在和我开玩笑。”唐臻倔劲儿犯了。
池于钦饶有兴致的看她:“我是不是开玩笑,对你很重要吗?”
“王院长说了,您很优秀,是年轻医生学习的榜样。”
“王院长的话你也信?”
唐臻再次被她噎住,这回是真的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了。
池于钦脱了白大褂,里面是件宽松的灰白格子衫,圆形领口,颀长的脖颈细白,大概真是下班点儿到了,白大褂一脱,周身的气质都变了,冷感莫名升温。
唐臻搞不懂她的情绪变化怎么能这么大,明明上一秒还冷着脸,下一秒左边脸颊的酒窝就陷了进去。
其实,只要唐臻再多呆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池于钦的个性就是这样,对事不对人,你做的不对,我总不能笑脸还闭眼夸吧,而且下班了医生再圣神,也不是神,终于休息了,还是要雀跃一下的。
可惜,唐臻才当牛马第一天,当然还不太大能明白池于钦的这种雀跃,就觉得这人挺奇怪,阴一阵晴一阵跟故宫的天儿似的。
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会慢慢知道的,毕竟相较于医院这种24??7工作模式,外面的996拎过来都只能算个弟弟。
“这样吧,我换个方式问你,你是想让我给你点鼓励,还是给你点建议?”池于钦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都穿平底鞋的情况下,比唐臻高出一个额头的距离。
她的影子罩下来,连同身上的那股清香。
唐臻很小心的才把氧气吸进肺里:“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没有建议。”
池于钦表情总算冷了下来——
“搞临床很苦,心外更苦,比你在学校的时候还要苦上很多倍,你的条件是很好,但我也不敢保证你能不能坚持,太过肯定或者否定的话我不想说,我只是作为过来人给你一点忠告,你还年轻,现在要是回头,来得及。”
“什么意思?”
“改行,或者在实验室里坐着,随你。”
刚刚在池于钦那样严厉的指正下,唐臻也不过就是面红耳赤,可现在她的心里却真正的酸楚起来,喉咙像堵了块沁满水的海绵,涨的她不能呼吸。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正在教室里认真备考,突然冲进来个人说你太烂,让你退学。
唐臻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不敢说自己一定有多优秀,但也不至于被归类到‘退学’的行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牙齿死咬着腮帮子,一盆冷水由头淋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