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尴尬的脚趾扣地,舒凌却非要在这个当口聊天,“苗苗上了个奏本,你可知?”
“臣不知。”苏韵卿手上动作不停,垂着眼睫轻声回应。
“不好奇她所为何事?”舒凌语调上扬,分明是好奇苏韵卿的反应。
苏韵卿淡然道:“劳陛下赐教。”
“哦?朕还当那奏本是你的手笔,原是朕的直觉出了岔子。”舒凌漫不经心的开口。
苏韵卿给人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不过须臾就恢复了正常,柔声道:“岂会?殿下有事禀奏怎会让臣代笔。”
舒凌垂眸瞥了她一眼,幽幽道:“那苗苗当真长大了,知晓关心政务了,更是深得朕心,言说要提举女官入朝。今日午后朕已将特开女子恩科择选的差事交办下去了。”
“女子恩科?”苏韵卿故作惊讶,“当真是好事,臣恭贺陛下。”
失算
漏夜更深,帝王寝殿千百盏烛火摇曳。澄澈夜幕垂挂着漫天星子,偶有萤火虫誓要与天光一争。
苏韵卿替人归拢着宽泛的寝衣裙摆,格外恭顺规矩。
听得舒凌飞速落实了女官择选的差事,苏韵卿心下畅快,唯有一丝疑惑,乃是未曾在殿内亲耳听闻,也不知萧郁蘅是否担了领头的担子。
谁主张便以谁的名义牵头,该是如此的。
一句恭贺过后,舒凌没再言语了。苏韵卿给人理好了衣衫,叉手一礼便要告退。
忽而,舒凌冷声道:“出去跪着。”
苏韵卿身子一颤,趋步退了出去,脑子却是懵的。
这变脸也太快了。
春夜的蚊虫尚不算多,可夜色渐浓,身下的石板寒凉潮湿,空气中也萦绕着水雾。
苏韵卿不知跪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身下的影子转了好大的角度,月亮不断地偏移。
她好困,格外想念自己小阁的床榻。
不多时,寝殿的烛火全数熄灭,蓝玉领着人退了出来。
苏韵卿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低声唤住了蓝玉,“姑姑,陛下歇了?”
蓝玉微微颔首,轻声提点,“你这是何苦,非要受这磋磨,下次多个心眼儿。”
苏韵卿有些失落,蓝玉的话音入耳,她转瞬明白了,方才舒凌套她的话,是在给她主动承认的机会。如此一来,她今夜不必睡了。
相较于苏韵卿心惊胆战的杵在殿外,萧郁蘅也没好到哪里去。
舒凌午后将她唤了去,装模作样的鼓励了两句,便将人放还,根本没提让她染指前朝政务,带头择选女官一事。
萧郁蘅隐隐有些慌乱。
她应了苏韵卿,私心便是想得些权柄。一来可以与人并肩,分一杯羹;二来,她年岁渐长,也开悟了,身为先帝后嗣,陛下独女,她是有自己的思量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