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堵气跟在了萧郁蘅身后,只见舒府门庭显贵,府园回廊别具一格,大气磅礴。
寿星老夫人身子硬朗,打扮得甚是整齐,候在府门处见了舒凌,俯身便要拜。
舒凌难得的和颜悦色,躬身将人拦住,“今日归家,只有家礼。”她笑意深沉,弯了身子长揖一礼,“儿贺母亲寿辰。”
老夫人脸上乐开了花,“这如何使得,陛下快请前厅升坐。”
随人入了厅堂,一众人参拜见礼,舒凌脸上一直挂着浅笑,是在大内不曾有过的真情流露。
只是,偌大的舒府,独不见长媳出面。
萧郁蘅乖觉的给人叩首拜寿,老太太示意自家二儿媳递了个大红包,拉着萧郁蘅嘘寒问暖。
她转眸瞧见身侧的苏韵卿,慈眉善目的问着,“这是谁家娃娃?”
“和音,”舒凌出言提点,“身为晚辈当如何?”
苏韵卿只得近前一步,朝着人叩首,“小女苏氏韵卿拜见太夫人,谨贺太夫人福寿绵长,松鹤延年,长乐未央。”
“好好好,好孩子有心了,快起来。”老夫人将她拉起端详,许是未曾备她那份红包,老人竟直接褪了手上的玉镯给人套上,然后一手一个的攥着她和萧郁蘅,“多好的姑娘。”
忽而外间廊下有些响动,几个婆子簇拥着一个病歪歪的人入内,那人见了舒凌直接出言,“可是三妹回来了?母亲怎不喊我?”
她可谓是毫无礼数,舒凌站起身来,却并无愠色,反而满目关切。
正欲说话,这人复又将眸光扫过众人,顿落在了苏韵卿身上。
她抬脚近前,直接拉过人的手来,握的很紧,“这是三妹的姑娘吧,长得真俊,我都没见过呢。”
家宴
圣人驾幸乃是高门荣耀,定国公府红灯高挂,秋夜爽朗下,一片喜庆祥和。
斜阳残红映照着人满为患的前厅,病弱的夫人拉着苏韵卿寒暄,使得满屋子的人脸色都染了几分鲜明的尴尬。
苏韵卿被突如其来的错认吓得不轻,忙不迭地的往回缩手,奈何这人手劲格外大,她挣脱不得,只得颤声解释:“夫人误会了,小女出身寒微,并非公主殿下。”
话音落,她将求助的眸光递向了萧郁蘅。
萧郁蘅硬着头皮拉过了那个夫人的衣摆,甜声唤着,“大舅母,蘅儿不曾来给您问安,失礼了。”
闻言,夫人有些尴尬诧异的打量着二人,半晌才松开了苏韵卿,讪笑道:“是我糊涂了,我就不该来,光顾着添乱了。”
舒凌赶紧缓和气氛,“大嫂近来身体如何?朕方才正要说过去看你呢。非是母亲不知会你,是怕你吹风受凉加重了病情。”
萧郁蘅得了机会,与苏韵卿咬耳朵道:“吓着你了,大舅母早年随舅舅上战场,受了伤病落了病根,加之丈夫离世受创,神志不大清醒的。”
原是如此。
苏韵卿微微点了点头,广袖下的手悄然捏住了萧郁蘅探过来的小爪子。
陛下与夫人寒暄几句,那人也在厅内落座,不言不语之时,瞧着倒是端方稳重,唯有一丝孱弱病态。
自她入内,有个小郎君便立在了她的身后,方才见礼时,这人称舒凌姑母,名为舒朗权,乃是公府世子。
“听闻权儿要应试今岁的秋闱了?心中有多少成算?”舒凌陡然出言,目光柔和的打量着那个不大的孩子。
小公子拱手一礼,“回姑母,权儿不敢妄言,无非是尽己所能,但求无愧于心。”
“嗯,弃武从文是个艰难的抉择,既选了便用心做。”舒凌淡淡回应着。
“是,权儿谨记姑母教诲。”舒朗权言行毕恭毕敬,一眼望去倒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苏韵卿暗暗思量,这也不似萧郁蘅所言,她的表哥们不好惹呀。
“儿郎们都知晓上进,便是家里的福分。”舒凌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转眸看向二夫人,“二嫂家的孩子怎未见到?”
那夫人躬身一礼,面色有些难堪道:“回陛下,犬子无状,几日前非去南方寻什么仙人,妾拦不住,他与二房堂兄家的孩子一道溜了。”
这时,下首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出言,“都是你娇惯,你看看身前这苏姑娘,比儿子小两岁,早已是七品侍读,他可好,读了七年书,连论语都背不好。”
苏韵卿莫名躺枪,转瞬红了脸,立在萧郁蘅身侧分外不自在。
屋子里的人将目光齐刷刷的向她看了过去,萧郁蘅只得打哈哈道:“二舅别这样比,而且这苏姑娘脸皮薄,大家再看她可就钻了老鼠洞了。”
“苗苗!”舒凌轻声斥责,“不可无礼。”继而她转眸看着自家二哥,又道:“男孩子贪玩儿,兄长便多尽些心力,二嫂管家不易,与一个半大孩子相抗,甚是恼人。莫说是个灵光的小伙子,便是朕这女儿,也不是个省心的。”
很好,难姐难妹接连中招。萧郁蘅与苏韵卿对了个眼色,互相心疼了一瞬。
长辈们聊天,何苦拎着孩子说事?没得聊可以不聊嘛,真是离谱~
“母亲,”萧郁蘅是不想呆了,“您和长辈们慢聊,容孩儿去园子里走走可好?”
舒凌尚未回话,老夫人出言道:“入秋天凉,可别着了寒。陛下,宴席一早备下,要不开宴吧,晚了你们回去,家里也不放心的。”
“也好,那便开宴。”舒凌抿唇笑了,亲手拉着老夫人往宴席主位而去。
还要吃饭呐…苏韵卿身子不济,站了一会儿都觉得头重脚轻,思及宴席冗长,她巴不得去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