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临近代表夏冬换季期的风季,沙漠里的夜晚变得愈加风大冷寒下来。
没有隐蔽的沙屋可供躲风栖身,顾漠就着从主屋原址里挖掘出的帘布与杆子,简单拼搭了两间低矮的布棚给陶水和顾井顾山休憩。
临时棚窝不远处,摆着的正是从两间屋子里取出来的一些完好的筐桶坛罐等物。
陶水跟顾井的水罐都被砸碎了,里面的珍贵水液流失一空,还好顾井的食筐与钱罐被找了回来,重要的东西都没丢,大家也都没事。
在大部分家当都被趁空挖捡出来以后,顾井和顾山忙着一一清点,顾漠则继续在沙坑里翻找其他有用的东西。
而陶水除了自己的替换衣服与顾漠送她的两三样物件,就没别的什么个人物品。
她抱着那些东西团坐在布棚口,一边伸手烤着面前被顾漠用几块骆驼粪干燃成的小火堆,一边听着风里传来沙民们的伤心哭泣声。
夜风很凉,野骆驼温驯趴伏在她脚旁,时不时蹭着她的小腿。
没过一会儿,顾漠从屋坑里握着什么东西上来,他坐到陶水身旁,递给她一只新的沾着沙子的大海螺壳。
原本顾井给的旧螺壳放在水罐里,被掉落下来的坚硬沙块连同罐子一道砸坏,再也不能用了。
顾漠索性重新给陶水找了一只更大更好看的:“这只怎么样?比你之前用的还要大一些。”
陶水接过这只比她手还大的橘色海螺壳,往里吹了一口气,又放在耳边听,然而并没有听到什么所谓大海的声音,有的只是噪风吹过后放大的闷响。
这片沙漠的前身或许是她来前走过的那片沙滩海洋,但板块移动纬度变化,天空中不该出现的极光都告诉她,她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陶水本来也没想回去,她到哪都是一个人,还不如就留在这。
虽然这里是沙漠,生活条件差些,但至少能把她的灵泉井合理化,也交到了顾漠他们这些朋友。
直到这场地震的发生,她才发现原来死亡离她这么近,原来她还是想回家的。
顾漠敏锐察觉到了陶水状态的不对,他连壳握住了陶水的小手,低沉下来的声腔格外柔和:“怎么了,今天被吓着了?”
“不是……”陶水抿起唇角,垂下眼眸看着握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就是想家了……”
顾漠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嗓子哑了哑,继续问道:“那你的家在哪里?”
陶水恹恹地摇了摇头,放下海螺壳,随手扣起顾漠手指上沾染些许沙土的茧纹。
顾家近段时间并不缺水,顾漠知道陶水爱干净,本就勤恳的他更是就着现有条件极力收拾自己,生怕哪里会遭到陶水的嫌弃。
也正因此,他身上各处没有什么奇怪的体味脏污,体表口腔也清新干净,至少让陶水并不排斥同他近距离接触交往。
但今日北部聚集地突遭地震,忙着挖土救人的顾漠显然没顾得上整理自己。
陶水扣着扣着,忽然情绪好上了那么一点。
她单手托着半边腮,继续烤火玩男人指头。
有白软的颊肉从她的掌边溢出,像白皮馒头一样,叫人恨不得捏上一捏。
而陶水的摇头也让顾漠揪紧的心委实一松。
她摇头的意思本是暗指自己回不去,可顾漠下意识以为陶水是失了忆,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
他的眼眸里漫上一丝笑意,忽而缠抱住她,亲了亲她莹润如无暇贝母的额头,轻言道:“沙屋倒了没关系,我会再造两间房,一间留给顾井和顾山他们住,还有一间我们自己住。”
“以后我们搬到新的沙屋里,那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你跟我的家,好不好?”
陶水都快被顾漠的畅想惊呆了,她只以为自己是在跟他交往恋爱谈对象,但对方显然都已经在考虑同居的事。
她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陶水的眉眼本就好看,五官又圆润分明,尤其一张浅粉色的樱唇天生嘴角微翘,哪怕没什么表情,也好似在笑一般。
因此当她神情讶然,外人看来却是软糯乖呆的,一副生来娇媚的无害模样,又纯又软。
顾漠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作响,一下比一下有力。
他弯起唇角,亲昵地碰触着陶水小巧洁白的耳垂,与她耳鬓厮磨起来:“说话。”
还没回过神的陶水被贴得痒痒,小嘴里无意识发出一声嘤咛“唔”。
乍听,就好似她答应了似的。
下一秒,顾漠眸里的笑意更显深邃,心满意足地不断啄吻着陶水蓬松柔软的头顶与发侧。
这一天两夜,众人的身体万分疲累,氛围上更是难以言说的沉重。
有寻水队和只受轻微伤的男沙民们接力,掩埋在各间墟堆下的人都已尽数挖出,无论活的,还是死了。
由于这场突发的大地震,北部聚集地里被压死闷死的沙民并不少,且多数是没什么逃生反应能力的老人与孩童。
两百多的人口一下子锐减到只剩一百七十多人,数十间沙屋更是没余下几间好的。
北部沙民赖以生存的家园俨然千疮百孔,大家只能暂时选择在外围搭建窝棚过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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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荒漠野外的夜晚气温大幅度下降,变得寒凉如水,可白天光照依旧是炎热炙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