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宸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道:“皇上又怎么会看错人?这位靳大人上任后,一直在黄河边上吃睡,如今也有整整五年了。河道边上的地方常年潮湿,就不是适合住人的地方,这位大人一住就是五年,显然是个干实事之人,不想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黄河被靳大人治理五年以来,大的决堤已经没有了,这是前面那些治理黄河的大臣做不到的事,足见皇上的眼光独到。”
听到这里,康熙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嘴角有了点笑意道:“朕怎么听着爱妃在说靳辅,却像是在夸朕了?”
顾凝宸对他眨眨眼,也笑道:“皇上不是曾经说过,人才也得放在适
合他的地方,才能发挥用处。皇上把靳大人放在治理河道上,他如今花费五年,治理得如此已经出色,这就是适合他位子。”
“想必这位大人心里也明白,才会兢兢业业一直留在河道边上。”
她被康熙拉着在身边坐下,又说道:“这位大人治理河道如何,听别人说,总归人云亦云。我也不好说这河堤还决堤,究竟是这位大人的问题,还是监工的问题?”
“毕竟靳大人就是一双眼睛一双手,那么多决口的地方,必然有监工来监督河堤修筑之事。”
所以黄河这次决堤了,怎么一个个都弹劾到靳辅一个人身上,难道他一个人就能从头到尾盯着所有河堤修筑好,监工却是工部的人好吗?
那些人抓着靳辅不放,却压根没提过工部,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靳辅就是个身份普通的能臣,身后没有大家族,只有康熙一个靠山而已。
群臣再三弹劾,一年复一年,总会让康熙开始质疑起靳辅的能耐来。
毕竟一句假话说上千百遍,听的人就开始半信半疑,甚至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
一两个人弹劾就算了,一群人反复弹劾,估计康熙都开始怀疑起靳辅来。
如果把靳辅撤掉,这些人损失的利益很快就能回来了,甚至顾凝宸都怀疑这其中有工部的手笔。
毕竟工程方面是工部来负责,以前都说户部是大清的钱袋子,油水是最多的。
也有说吏部管着所有
官员,官员私下调动或者想要补缺都需要打点一番,自然也是个肥差,其实不然。
这六部当中,最肥的差事其实是工部。
工部掌握着天下的工程,光是材料上面能做的文章就不要太多。
这工程需要的材料是多是少,账面上是一个数字,私底下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数字。
要深究的话,这材料还有耗损,运输有耗损,修建的时候也会有耗损,很难查出个精确的数目来。
这究竟是真的耗损,还是中间进了谁的口袋,那就不好说了。
加上材料的供货商也有文章可做,供货商给了打点,这材料可能差一点,更差一点,这价钱就不同了。
如果统一写的是上等材料的价钱,这中间的差价又是一个数目。
所以靳辅就地取材这个,确实能省下很多钱,却也动了工部和其他商人的蛋糕,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把人弄下来?
康熙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朝堂的关系错中复杂,不可能朝臣全是两袖清风的廉臣。
他之前都维护着靳辅,免得被朝中臣子给毁了这么个清廉的能臣。
只是涉及到专业问题,入海口如果真的影响到两边的农田,康熙就不能忽视了。
如果靳辅真的开始刚愎自用,康熙就得考虑换掉他。
不过顾凝宸的话也提醒了康熙,这些大臣或是真的认同于成龙的意见,或是因为靳辅动了他们的利益,也可能两者都有。
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
假的,更可能是半真半假。
要辨别出他们究竟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就太难了,何不亲自去看看?
康熙就决定南巡,去黄河的河道边上亲眼看看靳辅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
他要出远门,内务府自然要开始准备起来。
康熙问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想离开京城去那么远的地方,实在也有些吃不消,这次就不打算跟了。
皇太后舍不得五阿哥,南巡起码得一两个月,她这次也就不去了。
康熙原本想带上小太子和大阿哥一起去,太皇太后却觉得太子年纪太小,南巡太远,下回再去也行。
小太子不去,他只带大阿哥一个人去也不好,索性把小阿哥们都留下了。
大阿哥为此还很遗憾,不过想到以后也有机会跟着康熙南巡,慢慢就放下了。
两个大点的阿哥都不能去,后边小一点的三阿哥和四阿哥更不会跟着去了。
顾凝宸却被康熙点名要陪着去的,重华宫的宫人都忙忙碌碌开始收拾起行李。
四阿哥一看就明白顾凝宸要出远门,还要很久才回来,顿时小脸上满是舍不得。
顾凝宸搂着他道:“我也就去一两个月,回头给四阿哥带上礼物。听闻那边有趣的玩具不少,我到时候都买回来。”
四阿哥却摇头道:“定额娘,我是大孩子了,不用玩具。”
言下之意,他长大了,不是玩玩具的年纪了!
顾凝宸伸手摸了摸四阿哥的小卷毛
,这么小一点孩子,说什么不要玩具,看两眼都发光了。
真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就十分诚实地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