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呵护的秦家长孙即将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自人类联盟第二名校首都星大学毕业——因为银河联邦兼人类联盟第一名校联盟中心科大向来铁面无私,录取仅凭招生统考成绩,不接受任何捐助入学,否则尊贵的秦家长孙怎会屈居二流——但明明正值长孙春风得意时,向来众星捧月的长孙跟前却几乎无人问津。
稍微了解一些内情的人都心知肚明,秦家出事了。
即使是被家中无底线溺爱,宠得暴戾恣睢、无法无天的长孙,最近在家中也噤若寒蝉。
曾迎来送往门庭若市的秦家如今门可罗雀,只有面目青黑的秦家长辈来来去去,焦虑地闭门开着一场场家庭会议。年轻的秦家长孙还未有资格参与家庭核心决议,但长辈也未曾瞒着他——
家族前阵子执行的重要任务竟然失败了。
怎会如此?
他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秦家「长」孙。在他之前,父亲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是一个中度精神力不全的男孩,仅是一个平庸的c级。父亲选择了s级的他与母亲,抛弃了那个男孩。
年幼时他曾把这个异母哥哥当作拳击沙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柔软人体,像一个披着人皮、有着体温的人偶,好玩极了。但某一日人偶不见了,哭闹一番后母亲为他买了更好玩的最新款玩具,他便把平平无奇的人肉沙袋抛诸脑后了。
前段时日他得知了长辈们的计划——他的异母哥哥竟然还活着,长辈们打算让他发挥最后的剩余价值,为秦家的未来而死。
精神力平庸的废物,秦家养了他二十多年,能让他在死前为秦家做出一点贡献,实现人生价值而非徒然死去,是秦家的宽大仁慈。
秦家长孙深以为然。
但计划怎么会失败呢?
在那漆黑深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联系不上机组成员吗?」
「乘客里埋的钉子也找不见人!」
「我已经第八次派人去找了,那片星域根本没有任何星船碎片。」
「自从切断联络后就再也找不到那艘该死的星船了!我之前就说不要完全断联!大哥就是不听!」
秦家长孙只能茫然地听着客厅中传来的吵闹声。
「各位听我说,我知道最近大家都不好过,这怪病把秦家都快折腾疯了。」
「我打听了好久,花大价钱才从一个有点门路的人那里听到消息,他让我别再深究这件事,秦家惹了大祸,有大人物对这件事非常恼火。」
「不可能!星船事故而已……那个孩子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不可能认识人……」
「实在不行,先把儿子送走避祸……」
秦鹤究竟是生是死?
更糟糕的是,他们渐渐变得奇怪了。
一开始,秦家人试图按照原计划大加宣扬星船事故。想要谈论秦鹤之死,明明竭力令声带震动,明明已经崩溃到在广场之上在人群之中大声叫喊,却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想要写下秦鹤之死,无论换用何种材质的载体,无论是用古老的传统纸笔还是最新款的光脑,所有已写下的记录总是在一转眼后消失不见。
每在心里重复一次秦鹤已死,眼前便会多一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纱帘,司空见惯的日常途径晦暗不明鬼影幢幢,昂贵的别墅墙面、窗外、装饰画长出了千万只怪异的眼睛,一直盯着秦家人。
恐慌的秦家人去医院检查,长长的检查单得出的结论是,一般生理机能无异常,没有会导致此种状态的器质性疾病。在数家医院翻来覆去地查来查去,他们最后被送到了精神科,在一番颠三倒四的讲述后,精神科医师诊断其疑为群体性癔症。
在诊室门关闭前,他们听到精神科医师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