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腿上倒是消肿了,却比昨天还要酸痛,姜敏一瘸一拐洗漱干净,拿着毛巾揩了揩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受伤了也不是坏事。
姜敏昨天就跟亲弟弟姜诚平说好了,让他明天骑车带着她去送报纸,这样也能把弟弟介绍给邮局的人,顺便熟悉工作。
她叮嘱弟弟今天打扮得干净整洁些,等过去了之后,见着人就笑。
洗漱完毕后,姜敏嗅着清晨的空气,她的心情蓦地好了起来,春日里,鸟语花香,到处都是抽条的绿枝,新长出来的叶片,一日比一日密集,仿佛到处都是新鲜的绿。
再等一段日子,东边的围墙,又该爬满藤蔓,在夏日前穿上一身遮阳斗篷。
想到今天还能有一份新工作,姜敏的心情压抑不住激动,她给弟弟打了手势,说自己在大杂院门口等着她。
姜诚平点了点头,回房间里照镜子,整理头发。
二舅罗嘉实撇了撇嘴,他猜到了自己那个外甥女的心思,等到以后,这两表兄弟,一个送奶工,一个送报员……嗐,全是送!
当真家门不幸,她若是再忍忍,托宋家安排一份工作该多好?
“小薇啊,你这个闺女真得说说她!”
院子里的葛老太道:“你自个还不一样,说得好像你家琼玉就捞着个好对象。”
罗嘉实的脸色阴阴阳阳。
姜敏把自行车推向院门口,现在很多人家都有自行车,大杂院的路也做了改良,有的地方加高了,有的地方添了板子,方便推车出去,若是放在以前的四合院,这车还得抬着进来。
她站在灰棕色的大门外等着,朱漆早已剥落的巍峨大门没有旧时的庄严肃穆,照壁上尽是岁月的痕迹,墙角布满小孩的涂鸦,头顶横七竖八交杂着电线,院子里晒着的床单被褥,以及喧闹的人们,展现出一幅平凡的生活图景。
很难想象这里以前会是王公贵族的宅邸。
昨夜看了一晚上历史的姜敏盯着大门胡思乱想,姜诚平匆匆忙忙小跑着出来,他在亲姐姐面前站直身体,露出一个干爽宜人的笑容,这笑容显得太过刻意,白花花的牙齿大大咧咧展露出来。
姜诚平骑上车,姜敏坐在后车座,很自然拽住亲弟弟的衣服,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还是坐在亲弟弟的背后,没有任何别扭感。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奇怪?总觉得弟弟身板瘦了些。
姜诚平骑着车往前走,两人还没出胡同口,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站住!”怒火中烧的十八岁少年仿佛怀里抱着一个炸弹,他黑着脸挡在自行车前,恶狠狠质问道:“他谁啊?”
天知道他昨天有多高兴,今儿一大早就跑来胡同口蹲着,没蹲着心爱的姑娘,倒是蹲着了她神情自然地跟另一个男人共骑一辆自行车。
此时他身体里装满了火药桶,几乎是一点就炸!昨天同骑一辆车的甜蜜,到现在全都变成了苦涩的**。
姜敏不期然见到他,有些愣怔,下意识答道:“是我弟弟。”
张骁语气酸涩道:“你究竟有几个好弟弟?”
“他是我亲弟弟!姜诚平。”姜敏从车后座跳下来,一脸无语地看向张骁。
姜诚平什么都听不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想起姐姐出门前的叮嘱,他冲着张骁露出了一个大咧咧的笑容。
张骁身上的**瞬间被凉水淋湿:“……”
“我亲弟弟他耳朵听不见,也不能说话,你之前在院子里没听说过吗?”
张骁后知后觉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
他听说过姜敏有个聋哑弟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到他俩同骑一辆车,他都气红眼了,哪还有理智思考。
“我腿受伤了,我让我弟弟帮我送报纸。”姜敏看了看张骁,用眼神问你来做什么?
张骁:“我帮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