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秾小小忏悔了下。
他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姿态极为虔诚。
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今秾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瑜生眼神飘忽了下,“许……”将说之际,又觉得说出来就不灵了,就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月老庙门前有一棵繁茂的姻缘树,挂着无数红色的小香囊,每个香囊里都装着一个小小的心愿。
旁边有个年老的阿婆在售卖香囊,还有个笔墨纸砚,供写心愿。
今秾来了兴趣,取笔写好小纸条署了名,装进香囊里,然后奋力一丢,丢进树上被树梢勾住了,再一扭头,也分不清自己丢的是哪一个了。
转头望向瑜生:“生哥也丢一个?”
瑜生这时反而摇了头,“我方才已经在月老面前许了愿。”
他偷偷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刚才秾秾没看到自己抛上去的小香囊掉了下来,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竟没有说出来,而是坏心思地攥在了手心里。
分明他都未曾跟秾秾坦白许了何种心愿,却偷偷把秾秾许愿的小香囊捡了起来。
月老庙前的一条街上,摆着无数卖吃食的小摊子,今秾感觉肚子饿了,两人就一路从街头吃到街尾,还遇见了小郭先生。
他孤身一人,在热闹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寂寥清冷。
今秾喊住了他,瑜生才发现郭兄。
“郭兄也来月老庙拜拜?”
小郭先生涨红了脸,“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府城里多热闹啊,而且城外的寺庙多得很,月老庙也不是最有名的那座,他一个单身狗来这里做什么?
瑜生难得揶揄:“郭兄也想祈求一个好姻缘?”
惹得小郭先生瞪了他一眼,有个好未婚妻了不起啊!
他只是想起,一同在府学里读书的同窗知己自从未婚妻来了,休沐日总有去处,他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学舍里读书怪不是滋味的,就出来逛逛,路过月老庙时,突生妄想。
也想祈求月老,在他二十过后,希望家中帮他寻一个像瑜兄那样两情相悦的未婚妻。
因碰上小郭先生,不好让他落单,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直至天黑才回去。
翌日因夫子临时召唤,要成绩好字写得好的一批学子帮着抄录一些书卷,课堂上要用,瑜生被召回去,提前一日结束休沐,只好告别了未婚妻,牵着马儿又回了府学。
他胸口里藏着小未婚妻写下的心愿,热得发烫,到现在也没拆开看。
他也不准备看,只想珍藏在匣子里,待到二人成婚后再悄悄看,秾秾写了什么。
边关——
大将军的箭毒总算拔除,喂了几日清毒养伤的汤药,也总算从昏迷状态逐渐转醒,全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钟离隐醒时,身边的军医和手下的将领皆在,几个心腹大将几乎喜极而泣,“将军醒了就好!”
他未看清身处何处,听见这话,就知道自己得救,没有去阎王殿报道,他只是从那个书生身上离开了,回到了自己身上。
亦或者,附在书生身上,借着他的眼睛的那几日,也不过是昏迷时的一场梦。
梦中以为是真,醒来方知是假。
书呆子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在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丞相府正院,彻夜灯火通明。
竺情已经连着失眠好多天了。
自从天子病后,他就没太睡过好觉,尤其是从天子口中得知秾秾这个名字后。
竺情有个臭毛病,他如果睡不着,就必定要命人把屋子里的灯火都点上,彻夜地亮着灯,如果有问题没琢磨明白,也会一直想啊想,探究琢磨,直到想明白了搞清楚为止。
天子为何会昏迷醒来后脱口而出秾秾这两个字,与他梦中的那个姑娘名字一样,这个问题一直回旋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后来又听内侍说天子近来不知为何频频打盹,他更加深了心中的怀疑。
他有种奇妙的预感,也许那不是一个梦,这也不仅仅是一个巧合。
只是该怎么样才能再见到那个姑娘,一解他心中的疑惑?
天子近来到书呆子身上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以前天才去一次,时间地点都不太规律,有时隔得时间很长,有时候两三天就能去一次,现在几乎每日都能附到书呆子,至多隔两日。
而且他有种感觉,随着他和书呆子的联系渐渐加深,也许不久后,他能随心所欲附到书呆子身上。
不过像那日给秾秾牵马,伴她一夜这种情况再没有出现,倘若是在书呆子还醒着的时候附过去,他便无法掌控书呆子的身体言行,只能借着书呆子的身体眼睛感知周围的一切。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觉得甚是满足。
他最喜在处理朝政后,身心疲乏的时候,打个盹儿,没准就能到书呆子身上,看一眼秾秾,若是恰巧书呆子不在秾秾身边,他就随意翻翻书呆子的东西,看能不能发现这厮藏着什么对不起未婚妻的“罪证”。
当然这种东西对于一个眼里只有未婚妻和圣贤书的书呆子而言是不可能存在的,天子也只能遗憾罢了。
这样的日子,似乎悠哉美满,没有哪里不好,天子想着,等明年书呆子考到京城会试了,他就私下去偷偷看眼秾秾,借着书呆子身体看,和亲眼去瞧上一眼,是完全不同的,抱着这样隐秘的心思,他每日都觉得过得既有意思又有些迫不及待。
直到今秾给那家富商算账出了事,他才觉得,不能亲自将那姑娘纳入羽翼之下,这漫长的一年多,是有多煎熬,若是在京城里出了事,他随口吩咐下去,就能把一批人打入天牢,让他们领悟领悟天子一怒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