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哥只管跟秾秾说,哪怕被夫子训话,秾秾也听着。”她笑了下,“绝不嘲笑你。”
竺情由此知道,这个身体是个在府学读书的待考秀才。
见女子姿态如此亲昵自然,又一口一个生哥,满眼皆是关怀欢喜,莫非是一对的?
感情如此之好,却分房而睡,应是还未成亲,便是未婚夫妻?
今秾不知道眼前的生哥已经换了人,还把她和自家生哥的关系分析得大差不差。
见生哥今日如此沉默,又是夜半时候,也怕他心情低落,就干脆将他大手捧在自己双手手心里,想给他一些安慰与温度。
“生哥读书是为科考,科考是为家人也为朝廷效力,那便只管记好这个目标,旁人给你气受了,就不要放心上,平日有心事多跟秾秾说说,不要再半夜醒来默不吭声跑去秾秾屋里了,一声不吭的秾秾以为你怎么了。”
竺情低声道:“嗯。”
今秾:“可有心事要说?”
竺情蹙眉,后又松开,盯着她清亮的美眸,“一日梦,梦里见着个下凡的天仙。”
唇角勾起,“她约莫,叫秾秾?”
今秾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一听,瞪了他一眼,耳尖热意上浮,不高兴拍了拍他的手,“生哥好厚的脸皮!”
说完便跑了出去。
竺情笑了起来,这个梦也不错,梦里还能说梦,梦里有个姑娘,被他的梦话气跑了。
不一会儿,丞相府里的主人睁开了双眼,陷入沉思。
刚才,果真是梦?
……
翌日一早,风平浪静,今秾拿着桌椅板凳等家伙什塞给瑜生,让他当苦力,自己背着粗布袋,准备出门摆摊去。
瑜生感觉昨日兴许没睡好,早上醒来略感头痛。
今秾思及昨夜他半夜醒来,揉了揉他太阳穴,“应是睡不够,生哥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瑜生摇摇头,觉得应该睡够了,昨夜戌时开始睡到卯时完全足够了,他又不是睡神。
喝过一碗热粥,方感觉醒神。
两人一道去摆摊,今日可奇,还未去摆摊,就见自家摊位前围了好些人。
今秾和瑜生走近了,有人喊道:“算数姑娘来了算数姑娘来了!”
今秾满脑门问号,鱼娘子已经在那,含笑道:“快来快来,人家等着你算数,给评个公道呢。”
“算数姑娘,我与去年给这家酒楼送菜,至今年已经有一年半,掌柜的每月给我结算银钱,不曾拖延。”
今秾奇怪道:“这是好事,算何?”
“可我婆娘后来找了个书生替我们看了下账本,那书生说自己不擅算数,但隐约觉得账本有问题,这掌柜每月都少算我们银钱,麻烦算数姑娘给算算对是不对。”
今秾抚了抚额头,倍感无奈,昨日的预感灵验了,来了个木工算工钱,现下又来个给酒楼供菜的菜农算账本。
她叹了口气,道:“虽说我是有接算数生意,但大都只简单的算数,只心算一会儿便可得出,看账本这种所需时间较长……”
菜农道:“算数姑娘无需担心,我多给银钱就是了!不能让掌柜给糊弄了!”
今秾看了眼生哥,瑜生在她耳边道:“秾秾做主便是,想看便看,不想看就拒了。”
今秾琢磨着反正也没什么写信的生意,其余算数一概简单,给人看账本倒也行,于是跟菜农约定好一本账本按两百文算,今秾觉得收得不少了,人家菜农也是挣得辛苦钱,不忍多收,菜农却觉得便宜极了,他到外面找书生看,起步价就是半两一两的,这个算数姑娘心可好咧。
菜农一年半下来,共积了三本账册,记载了每日所送的菜品极其价格,每日都有掌柜的签名。
约定好让菜农三日后来取账本,核对账本,菜农满口答应,千恩万谢,丢下账本和一串铜板作为定金。
很快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又陆续有买菜的百姓前来算账,好在再也没有像昨日那种闹人的纠纷。
今秾就坐在摊位上看账本,菜农应是种了一大片的菜,什么品种都有,每日少则卖酒楼大几十斤,多则是数百斤,全看当日酒楼所需。
瑜生也会算数也会看账本,但他一个读书人竟然看账本心算的速度还不如自己没读书的未婚妻,这让他很是惭愧。
他才看几页,扭头一看,自己的未婚妻已经快看完半本了,趁着未婚妻停下给人算数待那人走时,感叹道:“秾秾脑子比我好使多了,该换你去科考。”
今秾有些得意,但也知道自己斤两,捏捏他脸颊,“我可不会什么四书五经,什么策论诗文,我不过是会识字,会算数,会作打油诗,会些简单的罢了,叫我写什么治国之道,我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瑜生回捏回去,“那是秾秾不曾系统学过罢了,若秾秾自小学起,定然也不比我差,何况即便这样,也胜过世上万千人。”
一对小未婚妻互相吹捧两句,又接着看账本,至午间要撤摊回去吃饭时,碰见了不速之客。
来人又是那姓竺的,盯着瑜生笑:“不会吧?瑜案首竟然养不起自己的未婚妻,还什么情圣呢,让未婚妻抛头露脸摆摊挣钱养自己,瑜案首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瑜生皱着眉,他烦此人许久,日日在府学里找麻烦,出了府学还特意找麻烦,平常自己一人也就罢了,现下还扯到秾秾身上。
正欲出声回应。
今秾拉住他的手。
此人她也认识,先前一再挑衅,先是在刚入府城时说过一句乡巴佬,兴许他自己都忘了随口说过一句辱人的话,后来天下第一楼门前,亦是挑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