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觉得追人这事很简单,但程烨然显然不这么觉得。
“你还是别教我了。”他面无表情道,“你上次分手时留下的烂摊子还是我收拾的。”
“……我这不是在还你人情嘛!”
周颂不依不挠,“那你大晚上叫我出来干什么,不是给你当军师,难道是陪你不睡觉看星星啊?”
程烨然不说话,只是又喝了一杯酒,神色重新回归到忧郁。
一个忧郁的,独自喝酒的男人,往往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个五官明艳,衣裙紧身的女子走了过来,朝他举了举酒杯,问他有没有兴趣与自己共饮。
程烨然摆手:“不必了。”
周颂朝她抛了个k:“这位美女,他可是名草有主啦,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女子盯着周颂看了几秒,随后柔柔地笑起来:“您很好,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愿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她端着酒杯,隐没在昏暗的灯光中。
周颂叹了口气:“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先前的话题吧。别忧郁了,振作起来!”
……
最终两个男人其实并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只是在最后散场的时候,周颂叫住他:“程烨然。”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如果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周颂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的朋友着想。
在幽静的月光下,程烨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听见周颂的话,他只是笑了笑。尽管喝了酒,可程烨然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我有喜欢她的自由,她也有不喜欢我的自由。”
“只是,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永远喜欢她。”
许知蕴在躲自己。
程烨然早就发现了。
他们在楼道里相遇的次数大大减少。很多时候,程烨然都能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那抹身影就是不来同他搭话。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每当他朝对方跨出去一步,对方却又后退一步,就像是在玩捉迷藏。先前还有相逢的余地,到了后来,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程烨然在心底苦笑。
归根结底,还是他操之过急。
晚上逛超市打折区时,他又看见了她。
推着个购物车,正在生鲜区内认认真真挑选。头发随意地挽着,从肩颈处滑下那么几丝,平白增添几分风情。
她就这样推着个购物车一顿扫荡,从生鲜区逛到家居日用,一股趁着打折不买白不买的架势。选购完后,她心满意足地去结账,随后左右手各提一个塑料袋,哼着歌儿走了出去。
袋子看起来很沉,也不知道她提着费不费力。
程烨然本想追上去,但又怕加剧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他就这样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从冷冻区拿的一份排骨,看着许知蕴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第二天还有工作,程烨然挣扎着起床,给自己冲了两大包咖啡,随后照常开车来到公司。
或许是因为任务吃紧,办公室里闲聊的声音明显减少。程烨然早饭只草草啃了个面包,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也就是在午休时间,才能缓缓。
坐他工位对面的霍夫曼蹬着办公椅溜过来。“嗨。”他手里还捧着盘新鲜出炉的烤松饼,“来个松饼怎么样?”
程烨然拿了一块:“谢谢。”
霍夫曼又问他要不要挤点奶油,程烨然婉言谢绝了。松饼本就够甜,加上奶油更是致死的含糖量,也就外籍同事们吃得欢心。
“最近你都不怎么在公司住了啊。”霍夫曼咧开嘴角,“先前我和琼森还讨论过这件事,我们猜想,程肯定是陷入爱河了。”
程烨然通常时工作日时在公司吃住,周末才回一趟家。但自从认识许知蕴以来,他在公司留宿的时间越来越少,踏进小区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霍夫曼带着过来人的语气,友善地拍拍程烨然的肩膀,“小伙子,不要害羞。当年,我们也有过这样甜蜜的时光。”
霍夫曼四十多岁,带着他的妻女漂洋过海,早早定居在此。他本人是秀恩爱的忠实典范,常常有人能看见他与妻子在公司的花圃旁亲吻。他本人也完全不避讳,还时不时与同事们分享家中的趣事。
程烨然微微一笑,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并不打算深入地聊这个话题。霍夫曼对他报以“理解”的眼神,并幽默地声称,这是“属于中国人独有的含蓄”。
午休只是吃饭,并不包含睡眠时间。他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期间部门主管带来个好消息,最新一批的钥匙挂件即将上市,每位工作人员都能免费拿到一款。紧接着,一纸箱的小玩意们就被拿了进来。
这无疑是给紧张的工作氛围注入了一丝愉悦。几乎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开始在纸箱里挑选自己心仪的款式。
霍夫曼问主管,自己可不可以拿两个。部门主管惯常听他秀恩爱,此刻微微点头,同意了。霍夫曼从里边拿走了两只振翅欲飞的深蓝色海鸥。
程烨然低着头,在纸箱里挑挑拣拣。对面同样在挑选的人是海莉。或许是从霍夫曼那里得到了某些情报,海莉微笑着问他:“在给你的心上人挑选么?”
程烨然抿唇:“是的。”
海莉同身旁的其他女同事说了几句。她们给程烨然出谋划策:“她要是没有特别喜欢的,你就选一个看着特别可爱的。”
海莉说:“越可爱越好。我想无论对方是谁,都抵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