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一阵患了失眠症,就是因为……和他分手?”
“当然不是。”林檎霍地抬眼,不出意外地对上他的目光,可仿佛隔了一层夜雾,瞧不出来他眼里的情绪。
“那是因为?”
林檎睫毛落下去,没有作声。
“我不知道你谈过恋爱。”
“那时你在德国。”
“你可以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突然发微信告诉你说,小舅,我谈恋爱了?不觉得很无聊吗?叔叔婶婶也不知道。”
孟镜年沉默了一瞬,“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也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你最好的朋友,对吧?”
抓着她手腕的手指缓缓地卸了力道。
孟镜年声音更平静:“你说得对。”
林檎有种缺氧的感觉,缓缓地长吸了一口气,酒精化作某种刺痛的物质攻击她的眼眶。
恨自己还不够醉,不够资格讲免责的胡话。
她往前迈了一步,孟镜年自觉地往旁边一让,她举着房卡,靠近刷卡处,“滴滴滴”的一阵,房门没刷开。
再试,还是“滴滴滴”。
再试……
“这是我的房间。”孟镜年终于出声。
一股无法忍受的烦躁和委屈,骤然涌上心头,林檎扬手把房卡往他身上一扔,“你凭什么对我问东问西!你真当你是我舅舅吗!”
走廊如此寂静,以至于她不过稍稍提高音量,就显得刺耳极了。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深怕这时候有人打开门来斥责她不讲公德。
孟镜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俯身把房卡捡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房间的房卡,刷卡,推门,轻抓着她的手腕,往门里一带。
厚重的门扇自动合上,门廊灯光刺眼,林檎忍不住眯住眼睛。
孟镜年松开了手,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苍白惨然的一张脸,沉默片刻,低低地叹了声气:“对不起,一一。时间有些晚了,我担心你的安全,才说了一些冒犯的话。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也从不打算自恃为长辈。很抱歉,我可能是个不合格的朋友。”
她讲了这样难听的话,他还来给她道歉。
林檎抬手遮住眼睛,“……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好吗?”
孟镜年顿时有些无措。
她维持这样以手挡眼的动作半晌没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流眼泪,只看见她牙齿咬住了嘴唇,咬得一片泛白。
一团乱麻的关系里,也容不下多少理智的思考。
解释,或者圆谎,是冷静下来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