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这个负心的女人,明明那晚还柔情万种想给他献舞,如今与老情人重逢就翻脸不认人!岛上就这么一件大事,一个新人物,他不能来参观一下吗?就算是他有意偷听又如何?阴者司内本就没有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李藏在暗自不语生气到头顶冒烟,冰流却无力地滑坐到道旁那块矮石上,声音飘忽不定,“你来看我笑话吧?随便你,反正这次凶多吉少,司首说不定会把我和他打包扔去海里喂鱼。”
李藏一瞬又呆了,挠头半天,“我、我怎会想看你笑话呢?”
她果然还是有烦恼想要倾诉的!李藏顿时又觉得自己不像个无用的人,又挤到她身旁坐着,热心肠发作:“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伙怎会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你了还?用不用我帮你做掉他?兄弟别的不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想她接下来的话却又令他的心情跌落谷底:“我现在脑子很乱,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总之你别再靠近这里,我先回去了。”
“怎么?那个东西亲自闯入阴者司禁地你就对他关怀备至,我不过问两句就是添乱了?”
她起身要走,听到李藏在低声叨叨。她心中有事,不曾听出语气中的哀怨,反而被勾起了怒火。
“那么你想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你现在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前晚发生了什么。”
“我”李藏语塞,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冰流又道:“我总以为我们有对等的信任,现在才觉得我错了,从来都是我把过去的秘密都说给你听,你永远都是谎和糊弄。”
她深吸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何,平常都不会在意的事情,今日却忍不住火山爆发一般地吐露出来。是李衡的话影响了自己么?
无所谓了,一切已经够遭了,都不知道哪天司首就要她以命赎罪,还在乎同李藏糟糕的关系做什么?
她快步离开竹林,再不曾回头,徒留一人直至夕阳西下才孑然离去。
谈判
洛神屿上当下最热门事件便是:有外人闯入。
这里是探子的老巢,虽然左司副知情后当即下令不许讨论,但私下里,还是有些人七嘴八舌,大概能串出个故事梗概。
据不可靠消息说,那个被海浪冲到洛神屿上的年轻男人身份贵重,是我司某位女同僚在入司之前的青梅竹马。
这位厉害的女同僚某日去执行某个任务时与此男子意外再会,此男子情深意笃,不顾艰难险阻追随她,才被暗礁撞碎了船,半死不活地被浪冲上了阴者司。
对于此类传闻,当事人宁冰流表示,你们怎不直接将我的名字刻上白头崖?
李衡溺水后有些发热,又兼身上有多处被礁石撞伤、划伤,直到上岛的第三日,他才能勉强下地走动。
恰巧司首正是这日回司,回司后第一件事便是与李衡见面。
审问,自然不算,说是会见比较合适。
司首早先收到传信,司副级的两位也已经知晓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身份,李衡才能在硬闯阴者司禁地后还留着命,才能如今素衣麻袍,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接见阴者司一众领导。
好事的围观者们或训练、或钓鱼、或吃酒、或赌钱,余光总落在阴者司至高之处紧闭的大门上。
足足谈了半日,李衡才又被客气安置去了一处更精致的屋子继续养伤。
冰流并没有资格参与这场会晤。自从上次强闯探视了李衡,右司副便也同样派了四个下属,将她日夜看守软禁起来。
不过幸好,红露斋座下,还有夏嫣儿这个文书。夏嫣儿所能探知的消息也不多,但她都捡紧要的说,记录成暗语字条,再托付有身手的小圆姑娘偷偷投入冰流屋中。
是以冰流被软禁三日,却还不算消息闭塞。
不得出门行走,反倒给了她安静思考的时间。
改换身份,重返金陵,探寻一个已经掩埋了七年的真相,何其艰难。
但她心意已决,就不再算艰难。
司首的考虑时间比她料想得还短些,翌日,她便被带去了天机阁问话。
司首及左右两位司副依序而坐,三人目光都审视着立在正中的冰流。
左司副先开口:“世子昨日提及,他想向我们阴者司借一个人出去,帮他完成一些事情。”
冰流眼神定定的没回应,安静中透露出一丝尴尬。
右司副又道:“我们商议过觉得,此事还是不太妥当。”
冰流淡淡道:“是吗?你们应该答应才是。”
右司副眉目一横,拍桌怒道:“大胆!几时轮到你这教我们做事?”
冰流住了口,左司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抖肩。
司首半眯着眼睛,沉声道:“好了,沉梅,别动不动就拍桌子。”
原来右司副的名字,或者是代号叫沉梅。冰流暗自想着,真是与其为人毫不贴边的名字呢。
右司副一扭身子,向司首抱怨:“属下就是看不惯这臭丫头这幅副自负的样子!”
司首道:“你不就喜欢她这副自负的样子吗?你且让她说。”
右司副不说话了,冰流闻眼睛也忍不住在她面上多打几个转。
右司副会喜欢她?!她竟不知是该哭该笑。
左司副此时又敲了敲桌子,厉声道:“让你说,你倒不说了么?那我们接下来就要给你定罪了”
冰流赶忙道:“我说你们应该答应李衡的要求,不是自负地在指使三位大人做事,只是在猜测您三位的心意罢了。毕竟当初,是你们坚决让我去柳府杀人,才会引来他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