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
头上像被人抡了一锤,她眼神迷茫,红唇微张,灵魂出走了好一会儿。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听……听明白……”她抖着嘴唇发问。
“意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语气明显不耐烦,“你是有哪个字听不懂吗?”
“可是我……”她哽咽,雾气漫上了眼眶,每一个字音都带着委屈,“我……”
“范灵乐。”佟暄连忙打断,短促地吸一口气,神情冷硬地道:“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顾及男女大防。以后我们就保持距离,你……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泪水唰地充满了眼眶,珠泪沿着眼边儿打圈儿,下一刻就要坠落。
他胸口一窒,果断转身,大踏步离去。
佟暄,不要回头看,不要看……
他咬咬牙,迈步往前走。就像过去曾经的每一次那样,他的脚步从来都只顾向前,而从不曾为她停驻。
范灵乐呆在原地,望着他决绝的牙白背影,修长挺拔,渐行渐远,吞噬在黑夜里。
那句被截断的话,就这么咽回了肚子里: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她低头,眼泪如泄闸的洪水,汹涌而出,一滴一滴,啪嗒啪嗒,落在了她怀中的小泥人脸上。小泥人龇牙咧嘴的笑脸被糊成一片,扭曲成可怖的模样,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可是佟暄,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她闭上眼,哭得瑟瑟发抖。
那么空旷的河堤,那么肆虐的晚风,那么小小的人儿。她被喜欢的人丢下,像个小丑,白白守着一场空欢喜。
泪水没入衣领,湿乎乎贴着脖子,粘腻发紧,就像她这珍藏了好多年的喜欢,狼狈,又不堪。
兄弟阋墙
夏夜晚星,虫鸣蛙噪。
范屠户在家等到酉时,还不见范灵乐回来,又开始着了急。他套上草鞋,一瘸一拐地越过两条巷子,来到了芳姨门前。
他敲响了门,“阿芳?”
没人应声。
担心是里头人睡着了,听不到门,他又抡起拳头,哐哐砸两下,“阿芳!”
终于,里面有了动静。院门打开,开门的却是芳姨那个倒霉催的赌鬼儿子。
“你娘呢?”范屠户懒得跟这个不孝子客气,直接硬声开问。
邹越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股子冲天酒气逼得范屠户倒退两步。他揉了揉迷瞪的肿泡眼,倚着门懒懒散散道:“不在,出去了。”
阿芳居然还没回?他竟是稍稍放心了点。阿芳很少夜里出门,一般来说这个点肯定在家,现在竟然不在,八成是还跟乐乐在一块儿。
还好,乐乐有个长辈陪着,他心放宽了点。这朗朗乾坤的,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吧?估计就是两个人逛到乐不思蜀了。
他心里这么自我安慰着,随即瞪一眼邹越峰,这才有了点训他的心思。“你大晚上的,这是喝了多少酒?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什么时候能够让你妈省点心?成天不是赌博就是喝酒!再这样下去,哪家姑娘敢嫁给你?你想把你妈拖死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