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她,在自己家都从来没有收过亲爹妈的红包钱,以后等她有了婆家,也会像这样被人疼爱吗?
朱小妞正低头失落着,却被范灵乐手一拽,要请她去街边吃豆腐花儿。
香甜的豆腐花呈上来,再往里撒点辣子、馓子、芝麻叶,搅拌搅拌,香气四溢。
朱小妞被豆腐脑的香气迷了魂,软滑的豆腐花往嘴里一送,刚刚的低落立马一扫而空。
“乐乐,送给你的,生辰快乐。”
她从兜里掏出一朵黄色绢花,递给范灵乐。
这绢花礼物虽小,却也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毕竟她平常也没什么零花,想来想去,只能奉上点心意了。
朱小妞的绢花做得精细,用料虽粗糙,可瞧着还是叫人欢喜。她人脑子是不灵活,却也偏生了一双巧手。
“谢谢!”范灵乐接过,立马就别在头上,“好看吗?”她笑,明眸皓齿,头一歪,越发娇俏可爱了。
哎,这哪儿是绢花衬她呀,分明是她衬绢花。
朱小妞常常想,要是自己能有乐乐一半好看,她梦里都能笑醒了。
“好看。”她点点头,嘿嘿一笑,又去低头吃她的豆腐花了。
两个小姑娘抿着豆腐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脆笑,路过的人看一眼这俩小姑娘,似乎连带着也都心情好了。
“乐乐,那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呀?”
“噗!”范灵乐一口豆腐花喷了出来,脸霎时红透了。
这话,也就只有朱小妞这个缺根筋的才能问得出来。
范灵乐低下头,汤勺搅弄碗里的豆花儿,脖子处都晕着粉红。“就……挺开心的吧……”
她说得太保守了,没有用“爽”这个词,不然,好像显得自己多欲求不满了似的。
“哦,既然是开心的事儿,那有啥不能说的?我去问我娘,洞房花烛到底是做的什么?她还跟我生气,抓着我的屁股打了我一顿。”她说起这个就委屈,手还忍不住摸了摸尾椎骨。
范灵乐瞧她那样儿,倒是有点好笑,“等你以后嫁人了,自然就知道了。”
两个小姑娘不过一碗豆腐花,磨磨蹭蹭吃了大半个时辰,等到付钱走人了,朱小妞无意问一句,“乐乐,那这次生辰,你相公送你什么了?”
范灵乐把荷包一收,沉默了。朱小妞总算是把她记挂了好几日的心事给问了出来。
“他……记不记得我生辰还两说呢。”
成天就知道窝在那个山上读书读书读书,她不去找他,他便也不来找她,上次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想她,骗子!就是想哄着自己,跟他做那事儿呢,哼!
“他不记得,你就去山上找他呗,赶紧提醒他呀。”
“什么?这种事,还要我提醒他吗?”范灵乐急得,杏眼都瞪圆了。
“咦!那以前,你不都是提前好多日就提醒他,跟他在身后要礼物的吗?”
范灵乐:“……”
她被噎得无话可说了,自己是常干那事儿,没错。
“可……可现在不一样了呀!”
“哪儿不一样了?”
“我都是他娘子了呀!他就应该自己记得我的生辰,而不是等我去告诉他!”她说着,越发来气了,小手一叉,自以为气势汹汹的。
范灵乐也察觉,自己想法日渐不一样了,她想从各个方面去证明,佟暄是在意自己的,她想感受到他的在意。
可他这个人,平常就寡言少语惯了,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想要听他说点好听话,得从嘴巴里撬。哦不,只有在做那事的时候……他倒是什么话都敢往出说,简直的骚话一箩筐,气死个人了!
要是他不记得自己生辰,那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范灵乐在心里下定了主意,坚决不能去找他,就看他会不会下山,来寻自己庆祝生辰。
整理好了心情,她又提着小裙子,跑去了欢乐肉铺。
肉铺今日早上生意旺,范屠户累得满头大汗,见宝贝女儿来了,连忙乐呵呵从身后掏出一大串用红绳穿起的铜钱,打眼一看,简直是佟母给的两倍,拿在手上也沉极了。
“祝我们家乐乐,生辰快乐,幸福美满,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谢谢爹!”她冲过去又要去抱范屠户,被他用胳膊肘连连推开,“哎呦呦!爹爹身上脏,别把你这身漂亮衣裳碰坏了。”
“快去,拿上钱自己搁外头逛逛,今日铺子里也不要你管了。哎,对了。”他还不忘提醒女儿,“看见有什么好东西,记得给你婆母也买一件,让老人家心里高兴高兴。”
“我明白的,爹爹!”
她脆生生回,兴高采烈地就走了,裙摆在脚边打起波纹,像只随时会飞起的小鸟。范屠户瞧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幸福地笑了。
范灵乐又回了葫芦巷子,非要拉上朱小妞,叫她陪自己逛街。两个人走了一上午,脚都快磨破了,晒出一身的汗,这才各自回了家,去吃午饭了。
范灵乐许久没睡过这么沉的午觉,她懒洋洋地睁眼,望着头顶上的帷帐,还是成亲那日的大红喜帐,人直发着呆。
身上的慵懒劲儿上来了,意志力也开始动摇,恍恍惚惚。骨头缝子里像是在有小虫在钻来钻去,钻得她痒,钻得她麻。
她又想他了,心在想他,连身体都在想他,整个人都在想他。
这日都已经过了一半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兴许,是要等到晚上下了学呢?
可若是晚上还没有来呢?那这年的生辰,他岂不是不能陪自己一起过了?